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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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玩耍的孩子们立刻抛了屁股下的粗扫帚和半截断竹子，纷纷叫着跳着往货郎身边挤着。小媳妇大姑娘们也都出来，自家绣的手帕子便能拿出去寄卖，跟货郎换上几朵通草芯做出的假花，染了颜色，比真的还真，戴在头上经得起风吹日晒，也不会蔫巴。

&esp;&esp;乡间人不似城里，遍地都是摊子，因此货郎上门，只有别人上赶着的，一时大妹家门前就被围了许多人，一起说起话来时，闹得人脑子仁疼。

&esp;&esp;“要三根五彩的长命缕！”

&esp;&esp;“我要那个簪子——镀银的那个，錾着葡萄纹的！”

&esp;&esp;“秦哥儿，我上次要的绣片子可带了来？”

&esp;&esp;“拿一朵堆纱的牡丹花！呦——这也太贵了！能不能再饶上两个通草花？”

&esp;&esp;饶是这么热闹，大妹家门口来来去去，也没再出现另一个穿素的。

&esp;&esp;一直到货郎又摇着小鼓往村里去了，秀娘也没有出门来。

&esp;&esp;聚在一起的人群拿着自家买的东西互相插带炫耀片刻，咭咭咕咕一会子，又都慢慢散了。

&esp;&esp;钟应忱压着心里的焦急，又等了片刻，终于站起身来，打算把跟踪他的那两人唤出来。

&esp;&esp;正在这时，大妹在门口叫道：“谁见着范家的土哥儿了？谁看见了？谁看见土哥儿了？！！”

&esp;&esp;哗得一下，全乱了。

&esp;&esp;一个小孩的耳朵让大妹提溜在手里，他扯着嗓子嚎：“我怎么知道？我刚去看小秦哥的担子来着！”

&esp;&esp;“让你看着土哥！你看到哪里去了！”

&esp;&esp;一个一穿着月白衫子，只头上腰间扎着麻布的年轻女子踉跄出门来，两眼含泪，身子和声音一齐在抖：“土哥——土哥——”

&esp;&esp;她的心急如焚丝毫不作假，可刚挪动了身的钟应忱，却停住了脚步。

&esp;&esp;她的衣着实在太齐整了些，连头发也梳得好好的，一丝一丝抿上去的，丝毫不乱。

&esp;&esp;大家都像个没头苍蝇一般乱找，不提防有个七八岁女孩，拽着个满身泥点子的小男孩儿回来了。

&esp;&esp;“娘——我在柳树棵子后头找见他来！差点就淹进河里去了！”

&esp;&esp;那小孩不晓事，仍旧像钟应忱初见他时，那般笑嘻嘻得。

&esp;&esp;秀娘一见他时，脚只往前迈了一步，整个人便软倒在地，两眼无神，大口喘着。

&esp;&esp;土哥儿含含糊糊叫了一声：“娘——”，一手亮着黏糊糊的一团给她看：“吃糖糖——”，另外一手便拿着往自己嘴里塞。

&esp;&esp;本来秀娘的眼睛便正黏在他身上，忽然间惊跳起来，众人眼前一闪，十几步的距离她只两下到了。

&esp;&esp;小孩只差一步便能将糖送到嘴里，秀娘一巴掌将他扇在地上。

&esp;&esp;“哇——”

&esp;&esp;一声响亮的嚎哭声，土哥摔倒在地，养得白嫩的脸上一道巴掌印，眼见着浮起来，手里两团糖块便滚在地上，掉进泥土里。

&esp;&esp;秀娘惊魂未定的模样，往地上定定看了半天，颤得像筛糠，扯过那孩子，便向着屁股上揍。

&esp;&esp;直到土哥哭得打了嗝，周边人又拉又拦，她才一嗓子哭了出来，变了调子的沙哑声：“谁让你随便吃东西来！谁让你乱跑！

&esp;&esp;她一把搂过嚎哭的儿子，大哭：“你吓死娘了！”

&esp;&esp;谁是真凶

&esp;&esp;喧闹渐渐散去，等众人都扶着秀娘回家去，原本玩得正欢的各家小儿也被自家爹娘唤走，人声静寂下来，绿蝈蝈振翅喊得愈发响亮。

&esp;&esp;钟应忱站起身来，道：“两位到如今，也跟了我一天了，可愿出来闲话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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