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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他一时失神，怔然半晌，目光垂下来落在自己的手背，想起适才昏迷时，耳畔软软落下一个委屈的声音：“陛下不要杀我好不好？”

&esp;&esp;怕疼又怕死，他倒是高看她了。

&esp;&esp;常年的头疾几乎要了他半条命，附骨之疽般吞噬着他的意识，再慢慢养成这般戾气横生的心性。发病时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有时做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。

&esp;&esp;可她既如此怕死，竟不知高声唤人过来，兴许还能保住性命。

&esp;&esp;“蠢东西。”

&esp;&esp;傅臻低骂一句，面前的小姑娘身子也跟着陡然一缩，瑟瑟地将脑袋埋得更深些。

&esp;&esp;朕要罚你

&esp;&esp;“轰隆——”

&esp;&esp;蓦地天边一声沉沉冬雷，惊得她打了个寒颤。

&esp;&esp;顷刻间，夜风惊肃，冷雨飘窗，殿中烛火忽明忽暗，倏忽一阵寒风猛地灌了进来，廊柱旁的一排灯盏霎时被吹倒在一边。

&esp;&esp;耳边传来窗棂震震的响声，傅臻面色平静，眸光却利落寒凉：“死罪可免，活罪难逃，朕要罚你。”

&esp;&esp;殿外风雨交加，阮阮的膝盖隐隐疼了起来。

&esp;&esp;她有些怯，偷偷打量他：“陛下要罚我跪廊阶？”

&esp;&esp;傅臻嗤笑了声：“你想得美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她顿时不敢说话了，仔细着自己这一身皮，不安地听他发落。

&esp;&esp;屏息等了许久，心颤到无可复加，半晌才听他咳嗽几声，似是寒气侵体，她讷讷抬眸不知该做什么，只得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他，却又被他抬手挡了回来。

&esp;&esp;傅臻道：“殿内闷，去瞧瞧东北角的松窗关了没有。”

&esp;&esp;阮阮应了一声，赶忙起身去看。

&esp;&esp;他在身后叫住她：“朕还未说完，你急什么。”

&esp;&esp;阮阮仓皇回身，见他握拳抵唇连咳几声，颓然低喘道：“用插销抵着，别让窗户关紧。”

&esp;&esp;“可……若是不关窗，风会跑进来，天儿冷，陛下的身子受不住。”

&esp;&esp;傅臻一听又笑了。

&esp;&esp;唇角微弯，透着讥讽。

&esp;&esp;男人眼尾落一撇淡淡的潮红，面色又苍白几分，烛光映在他面颊都显得黯淡。

&esp;&esp;待神色稍缓，这才续道：“靠窗那几座青铜连枝灯，你今夜好生守着，若有一盏熄灭未能及时续上，明日朕拿你是问。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阮阮应得极快，也暗暗松了口气，倘若这是惩罚，听上去倒也不难捱。

&esp;&esp;可事实证明，她高兴得太早了。

&esp;&esp;一夜凄风苦雨，百盏连枝灯如同被暴雨打残的梨花，纤薄的火苗瘦骨嶙峋，寒风一掠，霎时灭了整排。

&esp;&esp;阮阮举着红蜡，灭一盏点一盏，点完一盏又灭一盏，一会爬上木梯去点高处的灯柱，一会东奔西走地照顾边角处的几盏雁足灯，忙前忙后，顾此失彼。

&esp;&esp;烛泪滴落在手上，烫得她险些痛呼出声，手中红烛差点丢出去烧了地毯。

&esp;&esp;一个时辰过去，身上已出了一层薄汗，手背也烫红好几处，可窗外风雨肃杀凛冽，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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