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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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1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两排砖瓦平房破败不堪，墙漆剥落，露出大片水泥；门板在风吹日晒中破裂；玻璃蒙尘破损，木窗在风中摇摆，生锈的栓子摇摇欲坠；葡萄架不见了踪影，连栀子花树都不在了，只剩一个干枯的小小树桩。

&esp;&esp;南江巷，她老了。

&esp;&esp;原本破败的巷子在几家人搬走后，骤然失去生机，加速老去，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。

&esp;&esp;记忆中又宽又长的巷子变得狭窄，五个人站在里头竟显得局促。

&esp;&esp;可苏起恍惚像看见五个小孩子在巷子里奔跑，玩着一二三木头人……

&esp;&esp;她踩着裂开的水泥地走到梁水家门口，抬头望，红瓦早已褪色，梁水的阁楼一片灰败。可，像是在昨天啊，一串小孩子抱着西瓜、绿豆冰、咚咚咚上楼，楼梯踩得哗啦啦响。

&esp;&esp;“吱呀”一声，苏起回神，她家门开了，一个拾荒老人拖着一袋塑料瓶出来，奇怪地看他们一眼，自顾自把瓶子一个个踩瘪。

&esp;&esp;苏起上前：“爷爷，我能不能进去看看？我以前住这里的。”

&esp;&esp;老头儿很和气：“去吧。”

&esp;&esp;他们走进屋，房子很小，摞满了一堆堆的废弃纸板麻布袋和塑料瓶。屋内潮湿而阴凉，光线昏暗，气味腐败，像是蘑菇生长的地方。

&esp;&esp;苏起一时都不记得妈妈的床曾经摆在哪个位置了。

&esp;&esp;她小声：“我家这么小啊。小时候觉得好大呢。”

&esp;&esp;她匆匆看一圈，走了出去。

&esp;&esp;一出大门，夏天的阳光倾斜而下，照得她眯起了眼。

&esp;&esp;“拍张照吧。”李枫然说。

&esp;&esp;他们走到那面残破的墙下，按当年的顺序站好，请老爷爷帮忙拍了照。

&esp;&esp;照片中，五个年轻人正当青春，英姿飞扬。

&esp;&esp;斑驳老去的石墙，映着他们年轻的身影，有种冲突强烈的美感。

&esp;&esp;“真不错。”梁水说。这时，电话进来了，是林家民。

&esp;&esp;爸爸妈妈们知道他们回来，五家人要去梁水家聚会，给他们做大餐。林家民问孩子们想吃什么，报菜单。

&esp;&esp;路子灏往巷子外走，说：“莲藕肉夹。”

&esp;&esp;李枫然：“炒蒿苞。”

&esp;&esp;林声说：“山药炖老鸭，黑鱼汤。”

&esp;&esp;菜单一串串蹦出来。

&esp;&esp;苏起落在最后，回头望。

&esp;&esp;残破的房屋背后，树木在风中招摇，知了鸣叫着，叫声铺天盖地，像是知道夏季将逝，尽情唱着最后一个夏日。

&esp;&esp;她站在巷子口，穿堂风吹过她的裙子，像是南江巷的精灵穿越时空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。

&esp;&esp;她在风中微微一笑。

&esp;&esp;听见梁水唤：“苏七七，走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诶！”苏起回头，看见梁水、李枫然、林声、路子灏站在长江大堤上，齐齐等着她，冲她笑着。

&esp;&esp;夏日蓝天，江风涌动，他们的衣衫像飞舞的花儿。

&esp;&esp;苏起心里涌起大片的温暖，朝他们跑去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她跑上坡，望住他们：“现在就走了？”

&esp;&esp;伙伴们留恋地看了眼巷子，梁水说：“走吧。”

&esp;&esp;苏起走了一步，忽停住，亮了眼睛，说：“我想飞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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