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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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更令人难以接受的，这样的人生，过往的每一天，一直在我的身边发生着。

&esp;&esp;传言都是真的。

&esp;&esp;她没有父母，只跟自己的奶奶相依为命。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也不在身边。

&esp;&esp;相依为命，或许也没有多少亲情的温馨在其中。而是一种顺势而为的妥协，年事已高受尽媳妇折磨的老太太，还整日幻想着儿子的良心。

&esp;&esp;老眼昏花的并不只是眼，更是心。

&esp;&esp;公交车像是王子的白马，带着我快速地逃离。

&esp;&esp;我还可以逃离，那张路呢。

&esp;&esp;她肺炎住院了。

&esp;&esp;而原因，极大可能是因为我一句自以为是的“关照”。我教不会她反抗，也更没有胆量帮她抗争。所以选择这种与世无争的自保。

&esp;&esp;但是我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化，没有建立在现实的可行性上。

&esp;&esp;人类进化了几万年。

&esp;&esp;却只在近几十年里才安然解决了如何在冬天舒舒服服地洗个澡，这种解决，却也只是针对部分人。

&esp;&esp;在二十年代初期的远郊乡村，热水器根本还是一件极少见的稀奇物品，水龙头一拧就能开出热水的家庭，绝对能算是一种奢侈中的奢侈。

&esp;&esp;甚至在液化气灶普及的年代，她守着的却还是一方陈旧的老虎灶。

&esp;&esp;还会因为烧水多用了几捆柴火，而被自己的奶奶数落。

&esp;&esp;我终于明白，很多事情，如果别人没有去做。并不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，而是实在是，做不到。

&esp;&esp;同情和悲悯绞杀着我。

&esp;&esp;是我害她生病住院的，这个念头一旦生成，就越来越浓烈。

&esp;&esp;我想到自己曾经委婉的问过她。

&esp;&esp;在一场嘲笑之后。

&esp;&esp;“你觉得难过吗？”

&esp;&esp;这样的生活？

&esp;&esp;当时她有些讶异地摇了摇头，黯淡的眼眸中似有几分光亮。

&esp;&esp;“哥哥在跟人学修车。”

&esp;&esp;“等过几年他学成了，攒够钱了，我们就可以自己开一家修车铺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哥哥很努力。”

&esp;&esp;“到时候，生活会慢慢变好的。”

&esp;&esp;我说不出口的问题，她也一并回答了。

&esp;&esp;至始至终，她对我都始终坦诚。为数不多的交谈中，几乎没有隐瞒。我对自己所不耻的地方，不是那一句“关照”，而是提出这样的建议时，内心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。我跟那些无端嘲笑她的人也并没有区别。

&esp;&esp;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过我的朋友，而是一个需要被我拯救的对象。

&esp;&esp;之所以选中她。

&esp;&esp;是因为我那一点可悲的感同身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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