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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他们在餐厅里说话，听出语气苗头不对，用餐的人包括派出所的普通工作人员，还有警员以及协警，总共十几个人，都看过来。

&esp;&esp;不大的餐厅里顿时一阵寂静，倒是肃修然先笑了一声，招了招手说：“小于，说话要有艺术，别这么直白，哪怕好意也表达错位。”

&esp;&esp;他还真是那种一句话就能缓和气氛的人，明明是他先挑起来的话头，最后还是他做了老好人。

&esp;&esp;于其真很快就诚挚地道歉：“龚所长，是我说话方式不对，抱歉。”

&esp;&esp;龚所长明显还是心里有气，从一路办案的过程中来看，他称得上稳重老辣，能力也不错，却被困在这么一个做什么事都先带三分憋屈的小镇里，能保持平常心态已经不容易了，更何况还被两个他眼中的城里小辈挤兑。

&esp;&esp;但没等他继续开口，餐厅门外却有个小青年推门走了进来，神色有些紧张，看到站在门口的于其真就说：“小于警官，你交待我看着那些学生们，刚才我看到六年级那几个大孩子，带着一个小丫头和小男孩往镇外走了。”

&esp;&esp;这几个孩子在午休的时间把杨月月和杨云韬带去镇子外，想想也没什么好事，坐着的肃修然和龚所长立刻就起身了。

&esp;&esp;龚所长的神色也在瞬间严肃起来，起身后对餐厅里的人一挥手：“全部过去，开车去！”

&esp;&esp;即使他们得到消息不慢，但毕竟已经落后了时间，一帮人匆忙赶到镇子外时，就看到工厂外的那个小水潭边挤了几个孩子。

&esp;&esp;六年级的孩子有十二三岁，有些已经有了接近成年人的身高，潭边围着的几个人里，明显并没有相对低矮很多的杨月月和杨云韬。

&esp;&esp;扭头看到身后靠近的警车和警察，那几个孩子慌了神，一哄而散准备四散奔逃。

&esp;&esp;于其真将车一个甩尾，紧靠着水潭停下，肃修然一言不发地开门下车，林眉也跟着下去，看到他连外套和鞋子都没脱，就跳进水潭中。

&esp;&esp;水潭里齐腰的水中，是不停挣扎哭泣的杨月月和杨云韬，龚所长也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了进去，和肃修然一人一个，把两个孩子抱上岸。

&esp;&esp;他们并不像已经十二岁的杨晓月，潭水足以没过他们的头顶，幸而警察来得及时，他们也是刚被推入水中的，除了呛了几口水，受了惊吓之外，并没有大碍。

&esp;&esp;四散奔逃的孩子们也很快被跟来的警察和协警控制住，总共有五个人。

&esp;&esp;林眉注意到地上还散落着几根比较粗长的树枝，还赫然有一根台球杆，刚才远远的她看到他们应该是在用这些捅着杨月月和杨云韬，逼迫他们往更深的水里走。

&esp;&esp;她【】

&esp;&esp;在这件事中，最清楚全部经过和事实的，是今年才刚八岁的杨月月，可惜她年纪太小，有很多话注定会被骄傲的大人忽略。

&esp;&esp;如果不是她拨通了报警电话，并且发音清晰，语言也有一定的逻辑性，她那些声嘶力竭的呐喊，只怕也会被很多人忽略。

&esp;&esp;而她或者杨云韬，会不会成为这些不良少年的下一个受害者？那也不得而知，也许那些少年只是随口一说，并不会真的再害人。

&esp;&esp;但也许杨晓月之死不仅没有让他们幡然悔悟，反而因为害死一个人还成功逃避了惩罚，更加让他们肆无忌惮，促使他们在今日或者将来的某一天，再一次犯下大罪。

&esp;&esp;警方又将询问过的小学校长和任课老师柳茜也带到了警局再次问话，柳茜得知杨月月和杨云韬差点被推进池塘淹死后，顿时后悔不已，很快就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都说了。

&esp;&esp;她表示自己在昨天中午就被校长叫到办公室里通知说，警方下午可能要来就杨月月在市区报警的事情询问，如果警方问起来，一定要咬紧说杨云韬并没有异常的表现，必要的时候可以把杨月月姐姐的事情说出来，引开警方的注意力。

&esp;&esp;林眉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，毕竟她的说谎，可能关系到两个孩子的命运。

&esp;&esp;她有些无奈的说，首先那时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，她认为这只是无关紧要的问话，自己的供词也并不是很重要的，说谎也无所谓。

&esp;&esp;另外一个原因，是她是支教老师的身份，支教三年后表现是否优异，需要校长和当地的政府去评价。如果评价过低，会影响她以后就业，也关系到她是否能拿到b市的户口。

&esp;&esp;最后她还反问林眉，在职场上你难道会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坚持，就违背领导的意见？断送自己的前程。

&esp;&esp;林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，虽然她在比较偏远的地区做着教育工作，其实她本质上却和b市的许多白领想法一致：事不关己，何不高高挂起？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的工作和前途。

&esp;&esp;到了临近下班的时间，案件已经用超乎普通效率的很多倍，有了初步的结论。

&esp;&esp;先要梳理的，是当初杨晓月自杀的案件，那时候几个不良少年在杨晓月被发现溺水身亡后，由于害怕，都陆陆续续向家长交待了自己的行为。

&esp;&esp;那几个孩子的家庭，有的在镇子上颇为富有，地位也不低，有的只是普通的镇民，因为复杂的血缘宗族关系，他们都彼此熟识。

&esp;&esp;几个家长首先想到的，不是找警方坦白，而是几家凑到一起商量，并且叫上了他们在派出所的亲属，也就是那个被失声叫了“二叔”的协警杨志夏。

&esp;&esp;杨志夏已经做了多年协警，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，他开始是强烈反对包庇的，却被大哥用各种理由说动，答应对此守口如瓶。

&esp;&esp;后来杨晓月的尸体因为在水潭中浸泡了一段时间失去了很多线索，再加上周围没有目击证人，在知情人一致的沉默中，很快被定性为自杀。

&esp;&esp;谁都没想到平静了半年后，杨月月一通报警电话又将事情牵扯了出来。

&esp;&esp;后来市区的警察，也就是于其真一行来到小镇调查时，杨志夏还是通知了自己大哥杨志春，告诉他准备应对。

&esp;&esp;杨志春早年靠做钢材生意发家致富，算是镇子上数得过来的富户，他太过溺爱独子，并且有种简单粗暴的愚昧思想，认为敢作敢为的孩子以后才会有出息，对儿子平时琐碎的恶行并不加约束，反而多方纵容包庇。

&esp;&esp;在得知市里的警察要来调查时，杨志春又粗暴地决定将儿子“保护”到底，他脑子活络，让手下的小青年给警察要入住的房间装了监听的设备——那间招待所也是杨志春的产业，他的命令自然很容易传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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