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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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她道，“清远。”

&esp;&esp;“粤北地区倒见得少——近佛山。”

&esp;&esp;淮真“唔”一声。

&esp;&esp;店主又问，“哪个乡呢？”

&esp;&esp;她垂头喝粥，都不敢抬眼，“英德。”

&esp;&esp;“英德县也算是清远县辖，”店主又笑道，“我老婆祖籍也在英德，英德出靓女。”

&esp;&esp;她道，“您去过吗？”

&esp;&esp;店主道，“许多年啦，也就回乡娶妻时去过一次，婚后去祭祖。当年住兄弟屋，顿顿吃薯仔，就为着回乡娶媳妇，算算也二十多年，早记不得喽。”

&esp;&esp;淮真又问，“您……太太接来美国了吗？”

&esp;&esp;店主道，“华省不比大埠二埠堂会众多，亲眷来美，一应票据得少说四百洋元，也未必能妥。前几年政策宽松了手头却不松，拖至去年才接到——”

&esp;&esp;在后头揉面的师傅就笑：“这几年可将阿德憋坏了，一接来美国也不歇着，去年到埠，今年就养胎，也没少耕耘。”

&esp;&esp;阿德骂娘。

&esp;&esp;一碗粥见底，外头又有客来，店主阿德去接，淮真终于松了口气。再一抬头，来人原是西泽。

&esp;&esp;他站在街边，躬身冲她招招手。十分钟车程，他叫了两计价车。

&esp;&esp;淮真起身与店主作别，从早餐店铺钻出去，将外套递给他穿上。

&esp;&esp;他说，“为什么每个人你都认识？”

&esp;&esp;她笑，“唐人街嘛。”

&esp;&esp;西泽瞥见早餐盒子，问她，“是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淮真低头一看，这才知他问的不是早餐盒子，而是盒子上躺着的两只红色小福袋。她将盒子递给西泽拎着，自己拆开福袋，发现每只福袋里装着九十九美分。来唐人街吃了两顿，总计两块钱多一点，几乎全数退了回来。

&esp;&esp;两只福袋上各拿黄色丝线绣了几个汉字：百年好合；岁岁平安。背后均绣着：来自中国城的长辈。

&esp;&esp;广东人家成婚，身为长辈常给新人派发利是，不在钱，在于祝福的心意。

&esp;&esp;淮真鼻子一酸，莫名给这群身处异乡、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感动得有点手足无措。

&esp;&esp;她没告诉他那是什么，只将那两只福袋都系在了旅行包上。两人正装一色的黑色系，走在一块儿看起来特别肃杀。尤其是西泽。福袋挂旅行包上，让他多少能看起来喜庆点，不那么像是去寻仇的。他有点嫌弃，但也什么都没讲，空闲那只手将她兜进臂弯。

&esp;&esp;那天太阳很好，两人坐在计价车后座，给大铁壳的气温烘得有点懒洋洋，但心里都是轻松开心的。淮真枕着他的胳膊，莫名想起刚上高中的九月里，走进英文课堂之前，甚至盼望过会看到他，他趾高气昂的点名叫坏学生回答atthe和ontoonto的区别。她实在做梦也想不到，几天之后会在学校外的小餐厅再见到他。

&esp;&esp;婚礼在注册仪式以后的十点钟开始，两人近九点半钟才到，大穹顶下的长阶大堂一早给记者堵得蚊子也飞不进一只。

&esp;&esp;在停车坪外下车，迎面走来一名警察请他们出示进入许可。

&esp;&esp;淮真将凯瑟琳昨夜的邀请函找出递给他。

&esp;&esp;警察查看了邀请函，又叫西泽打开旅行包检查，同时叫来女警搜身，这才带他们绕过记者，从一排冬青树林后头绕到主楼另一面的侧门。

&esp;&esp;穿行冬青林时，西泽问警察，“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走私人通道的特权？”

&esp;&esp;警察头也不回，“不是所有受邀宾客都会在婚礼上迟到，从大厅进去，对谁都不尊重。”

&esp;&esp;西泽没再问什么，只拉紧她的手。

&esp;&esp;树林背后的楼梯直接通向市政厅三楼，站在走廊可以清楚看见仪式的全过程，以及占据了一楼大厅的无数人脑袋。长阶与注册办公室空闲了出来，完成注册仪式的新人步下阶梯、闪亮登场。因此只留下几名新郎与新娘最亲近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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