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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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半年以前，吴阿弟的老婆忽然不见踪影，他家对外说是跑了，可村里女人们私底下传言，说八成是给打死，拖到哪里去埋了。

&esp;&esp;“不，要嫁就嫁福昌，别个都不要。”

&esp;&esp;“还自己挑上了，多心女子穿破裙方言，水性杨花的女子没有好下场。”

&esp;&esp;二舅妈狠狠地丢下这句话，扭头走了。

&esp;&esp;阿婆去世后的旧日（二）

&esp;&esp;嫁过去的第二个月，吴阿弟开始动手打她。

&esp;&esp;有时是饭菜不合口味，有时是打牌输了，有时是跟他讲话回话慢了，更多的时候，是他在别处受了气，无处撒邪火。

&esp;&esp;一年多了，吴细妹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，这也让吴阿弟一家看她更加不顺眼。

&esp;&esp;吴细妹忽然想到他第一个老婆也是没孩子的，但是这话并不敢说出口，经验告诉她，这番话只会招致更加恶毒的惩罚。

&esp;&esp;夜夜，她在床上辗转，祈祷上苍赐予她一个孩子，这样她就可以减免繁重的家务，换取九个多月不受打骂的日子。

&esp;&esp;可上苍并未理会，到十六岁的时候，她仍然没怀上孩子。

&esp;&esp;时间一长，村里的人像是也想到了什么，他们扎堆，鬼鬼祟祟，每当吴阿弟走过，就欠身向前嘁嘁促促地咬耳朵。

&esp;&esp;吴阿弟不是男人，这话不知是谁第一个放出来，渐渐流传开来。

&esp;&esp;“有那么些钱有什么用，到头来还不是绝后。”

&esp;&esp;说这话时，村里的癞子正倚着树，搓着膀子上的泥，心中一阵舒坦。

&esp;&esp;大人们嘁嘁喳喳，小孩则更加口无遮拦，一日日地耳濡目染着闲话，慢慢也学会了拿阿弟开玩笑。

&esp;&esp;每当他从村口路过，光屁股光脚的脏孩子们一哄而上围着他跑，挂着鼻涕的小嘴唠叨着，学大人的样子，问小媳妇几时大肚子。

&esp;&esp;吴阿弟心中忧闷，性情也越发暴躁乖戾。成日间脸色阴沉，喜怒无常。

&esp;&esp;有时吃着饭会猛地停住，夺过细妹手中的碗，朝地上狠命一掼。

&esp;&esp;有时一根接一根地吸烟，屋里烟雾缭绕，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
&esp;&esp;有时成宿成宿地不睡觉，手枕着胳膊别过脸去，不搭理人，问话也不答，当细妹迷糊过去时候，则飞起一脚突然将她从床上踹到地上。

&esp;&esp;还有几次在酒后红了眼，抓着菜刀贴在她脖颈上，强迫她发誓会在一个月内怀上孩子。

&esp;&esp;吴细妹以为只要不断忍耐，总有一天会过去。

&esp;&esp;然而，麻绳专挑细处断，厄运只挑苦命人。

&esp;&esp;某天午后，正在田间干活的她看见吴阿弟站在田埂上，跳着脚冲她招手。细妹茫然走过去，被吴阿弟抓住手腕，急匆匆拖回了家。

&esp;&esp;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坐在竹凳上，眼瞅着地，不敢瞧她。

&esp;&esp;吴细妹认出这是阿弟大爷家的小儿子，今年刚满十八。

&esp;&esp;非年非节的突然上门干什么？

&esp;&esp;虽然心里犯嘀咕，面上却未表现出什么，洗手烧饭，她很快就张罗了一大桌子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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