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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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比起七年前的那个隆冬，同样是在这座公主府中，同样是在碧纱窗前，她心中没有那份冰冷的恐惧感。甚至手臂运走有力，手指也不曾颤抖。

&esp;&esp;顾有悔凝着灯下她的字迹。

&esp;&esp;董思白的字体本就难下，经过宋简演绎，更是笔锋凌厉，字架端正。顾有悔从来不知道，这世上竟有女人能将男人的字体写得如此传神。她写完收笔，顾有悔移开镇纸，抖纸吹干墨。

&esp;&esp;“欸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？”

&esp;&esp;“你不怕他怪你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大不了，再为一次奴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不怕战事一起，生灵涂炭吗”

&esp;&esp;“怕，但我想和宋简一起赌一次。”

&esp;&esp;“赌什么。”

&esp;&esp;“就像我当年，邓舜宜和内阁御门跪谏为你父亲请命一样。我们赌的无非四个字——仁者无敌。”

&esp;&esp;尾声（一）

&esp;&esp;顾有悔走后半月，纪姜一直守在宋简的身旁。

&esp;&esp;牢中多有不便，她甚至将耳上坠饰都摘了。挽起袖子，浆洗菜米衣物。宋简的腿疾因牢中的阴潮而犯得极其厉害，过了七月就几乎站立不得了。他从前是个讲究的人，茶要喝出过色的风露，或是明前的碧螺春，想不到，她竟能在这样一个四方之地里周全他。

&esp;&esp;这日纪姜正替宋简换衣。

&esp;&esp;过了七月，外面的天气都开始淡起来，牢中就越发阴冷，她低头正系他腰侧的系带，宋简却抬手拈住了她耳边一根头发。

&esp;&esp;“欸，你抬抬肩，挡着我都瞧不见的带头了。”

&esp;&esp;宋简却侧过身，“你别动。”

&esp;&esp;纪姜低着头，听他说得正色。到当真不敢乱动了。

&esp;&esp;脖子僵僵地伸在他的手臂下头。手也顿在他腰间。“怎么了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你长白发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什么。”

&esp;&esp;向来冷静的纪姜竟然有些慌了。她忙抬起头来，于此同时鬓角传来一丝轻微的扯疼。

&esp;&esp;“欸……扯疼你了吗……”

&esp;&esp;纪姜压根没有去顾疼是不疼，掰住宋简手，果见一丝银白色发丝正被他捏在手指之中。她有些颓然，松力坐下来，手抓着腰间的裙带儿。低头不说话。

&esp;&esp;宋简弯腰看向她。

&esp;&esp;“头一回看你这么在意一样东西。”

&esp;&esp;纪姜别开的脸去。“从前在意的是你，如今你在我身边，才会在意你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模样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她抬起头：“欸，你再瞧瞧，除了那一根，还有么，还有就拔掉。”

&esp;&esp;她一面说一面把脑袋又凑了上去。

&esp;&esp;宋简笑了笑，捧着她的脸道：“哪里还有，再没有了。纪姜，你回去吧，不用在这里守着我。在牢中讲究这些衣物吃食做什么，你太累了，你可是位公主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也是个体面男人，是我大齐驸马爷，既然我都还活着，就不许你受罪。再有……”

&esp;&esp;她顿了顿，朝外面看了一眼。黝黑的狱中甬道像一张黑色的巨口。幽幽地散出一丝腐烂肉的恶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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