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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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他不大自然地弯下腰，伸长手臂在下方的柜子里摸索，随后找到一个老旧的剃须刀。

&esp;&esp;可能是躺久了腿麻，也可能是情绪不稳定所以手抖，他刚剃到一半，一下摔了下去，等爬起来的时候，下巴上多出了道鲜血淋漓的口子。

&esp;&esp;叶云程慌了，赶紧用水冲洗。然而伤口上的血液却怎么都止不住。

&esp;&esp;他只能放开拐杖，将身体的重量靠在盥洗台上。单手捂住伤口，另外一只手坚持地剃刮胡须。

&esp;&esp;等终于把下半张脸的胡茬给拾掇干净，他快速洗了遍手和伤口，推开门，轻手轻脚地往里屋走去。

&esp;&esp;里面也是一个房间，只是太久没人居住了，最大的作用变成了储物。但生活气息依旧保留着。

&esp;&esp;墙上贴着海报，床边摆着收纳好的被褥，地上还放了两双褪色的鞋子，好像住在这里的人随时都会回来。

&esp;&esp;叶云程凭着记忆，从木柜的抽屉里寻找创可贴。

&esp;&esp;因为他的动作，摆放在柜台上的相片倒了下来，叶云程赶紧去扶正。

&esp;&esp;没翻箱倒柜一阵，照片又倒了。

&esp;&esp;叶云程将它拿起来，用手指擦过照片上的灰尘，里头的人影却怎么看都是朦胧的，好似隔着一层水雾。

&esp;&esp;是眼睛花了。

&esp;&esp;所有的忍耐都在这一刻告罄。他抬手捂住脸，任由眼泪呛出来，压抑着声音小心抽噎，让这一阵翻江倒海的情绪有个宣泄的出口。

&esp;&esp;方灼回来了。

&esp;&esp;多少年这个家里都没有出现一颗小太阳（“那我是不是你的幸运星？）

&esp;&esp;方灼不知道为什么，每次无家可归的时候，就会碰到严烈。

&esp;&esp;不知道是该感慨这个城市的狭小，还是缘分的巧妙。

&esp;&esp;严烈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，失笑道：“巧。”

&esp;&esp;他穿着最简单的短袖短裤，手上拎着个塑料袋，显然是半夜出来买零食。

&esp;&esp;“走。”

&esp;&esp;方灼说：“又请我吃饭？”

&esp;&esp;“请你睡觉。”严烈招手道，“我家在附近，家里没人。不害怕的话就跟我过来。”

&esp;&esp;方灼心说，自己是在穷神、衰神那里都挂过号的人，有什么好怕的？拎起包跟了上去。

&esp;&esp;夜路僻静，严烈脚下踩着的宽大拖鞋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脚步声。

&esp;&esp;他从袋子里摸出一瓶饮料，分给方灼，后者客气地摇了摇头。

&esp;&esp;“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严烈问，“回学校不是这个方向吧？”

&esp;&esp;方灼含糊道：“迷路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上次也是迷路？”

&esp;&esp;方灼闷闷“嗯”了一声。

&esp;&esp;“那我是不是你的幸运星？”严烈指着被橙光映照着的幽静小道，侧着身笑道，“迷路的时候就会启动被动寻路功能，目标终点，指路人烈烈。”

&esp;&esp;方灼掀开眼皮，淡淡看着他身后拖出的长影，说：“那还是不要遇见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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