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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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午暝是她的死穴，这时候提起他不啻于揭开她心头还没好全的伤疤，她又怒又伤心，浑身发抖，眼眶里迅速氤氲起水汽：“我担心你啊。不止你失去了午暝，失去了挚友，我也失去了他，我失去的比你还多，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。”

&esp;&esp;四目相对，剑拔弩张的瞪视下裹着柔软的关切和情意，彼此心知肚明，表达的方式却每每偏差。

&esp;&esp;陆惊风溃败。

&esp;&esp;“不会的。”他深吸一口气，闭上眼睛，再睁开时里面的冰棱已经消失殆尽，温和而坚定地承诺，“这次我不会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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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茅楹到底是没从陆惊风的口中撬出关于那个神秘摆阵人的信息，她也到底没能死撑着留下，但她没离开，没乖乖回家等消息，就巴巴地守在春川街小学的门口。

&esp;&esp;“太阳升起的时候，你要是没出来。老娘就把你的尸体拖出来鞭尸泄愤！”姑奶奶气鼓鼓地把自己缩成一团，蹲在地上用小石子画圈圈。

&esp;&esp;张祺去附近的24小时药店买了绷带和消毒药水，替她和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，包扎完，也陪着一起蹲马路。

&esp;&esp;蹲得腿麻，干脆互相倚靠着，席地而坐。

&esp;&esp;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两人都昏昏欲睡之际，面前狭隘的视野里出现一双黑白格子拖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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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节哀。”

&esp;&esp;陆惊风站在费天诚身后，想说些暖心的话聊以慰藉，但搜肠刮肚尽是些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屁话，最终只能蹦出这么不痛不痒的两个字。

&esp;&esp;费天诚沉默地跪了一会儿，爬起来，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，抖落出三支，挨个点上，俯身，依次把烟夹在并排躺着的三具尸体的指间。

&esp;&esp;袅袅白烟中，他眯着眼，眼眶和鼻头都泛红，忍不住，给自己也点上一根，又递给陆惊风一根。

&esp;&esp;陆惊风犹豫了一下，接了，没点上，就这么叼在嘴里过干瘾。

&esp;&esp;活人死人一道吞云吐雾，三个躺着两个站着，场面意外地和谐，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，只有浓重到化不开的落寞和无力的宿命感。

&esp;&esp;“人死如灯灭，他们的灯只是比我早灭了一会儿。这波不亏，起码还救回了几个。”费天诚抬起下巴，示意他看前方。

&esp;&esp;夜色里，四个方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年轻缉灵师得知危险解除，互相搀扶着蹒跚走近，远远看上去垂头丧气，被出师不利的厄运给打蔫了。

&esp;&esp;陆惊风知道费天诚说的不亏，是指他冒险把赌注下在了自己身上。

&esp;&esp;“其实之前在食堂里，就算我不提救人的事，你自己也会出来的吧？毕竟外面有你一半的组员，你得捞他们。”陆惊风嚼着烟蒂，舌尖上染上些烟草的香气，精神上得到有限的满足，说话有点含糊，“能捞一个是一个，捞不着就砍光这些觅阳兽，为没了的人报仇血恨，实在砍不完就跟着一道走，反正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也不寂寞。”

&esp;&esp;费天诚佝偻着腰立在那儿，身体四肢像是生了锈，听完这番话终于泛出些活气，低头猛吸了一口，鼻子里喷烟：“都扯些什么我听不懂的淡？陆英雄光辉伟岸不怕死，可别拉上我，你是不是忘了在下的外号是什么了？”

&esp;&esp;陆惊风摆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表情，几可乱真：“外号？什么外号？平时我都很佛的，不太了解局里的大小新闻。”

&esp;&esp;费天诚翻了个白眼，意思是您可拉倒吧。

&esp;&esp;“那外号的确不是什么好词儿，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少肺的王八犊子给取的，但难听归难听，确实也挺符合我的价值观。”他掸了掸烟灰，自嘲地撇撇嘴，“甭管怎么着吧，苟到最后顺利活下来的，才是真正的赢家，才是真正的有本事。我不想死了当烈士，只想苟着享受生活。行了，走吧，老子这回说什么也要把这摆阵的孙子给逮住，还指望着它升职呢。”

&esp;&esp;陆惊风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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