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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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知道自己父母的打算，这种过去后根本查无可查的事情，自然是当没有最好。自己女儿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，忘掉那一段，照样找个好对象。可是叶筠是个死脑筋。怎么可能忘，肉体上的伤痕好了，心里的伤却没有好过。她不可能在别人慢慢投入更多感情后给别人这么一个重击。不地道的事，叶筠干不出来。于是在相谈甚欢的一顿饭后，叶筠和谭沂蒙说起来了。轻描淡写，不过到底是说了。谭沂蒙一愣，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叶筠。谭沂蒙的脑门又宽又亮，那惊讶的表情让叶筠想起以前看过的鲁迅的文章，《为了忘却的记忆》，那里面提到柔石惊疑地圆睁了近视眼睛的样子。叶筠笑了下：“如果你不能接受，或者在意这个，也没什么的。”谭沂蒙见她这样，赶紧摇头：“不不不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只是有点惊讶。”叶筠摊手：“没办法，这就是我的过去。”谭沂蒙忙说：“叶小姐，你不要误会，我没有其他的意思，这都是过去的事了，我也没觉得需要在意，我就是很惊讶你竟然对我提这个。因为，一般人，不会提的，你不会提，我也不知道。”叶筠正色：“我们年纪都不小了，既然相亲，是抱着以后走向婚姻的目的，这种事情，我提前告诉你，也有助于你来判断。”虽然这种事是可以瞒一辈子的，可是对于谭沂蒙来说，终究不公平。“这没什么好判断的，叶小姐，人都有年轻的时候，我年轻时候也做过一些荒唐事，这都很正常。我给你说，我年轻时候谈恋爱那会——”接下来，谭沂蒙开始说自己年轻时候如何如何混账，几乎是贬低式地开始说，仿佛硬是要把他自己拉到和叶筠同一个水平。最后他总结说：“年轻时候都傻，后来慢慢成熟了，懂事了，也就好了。”叶筠看他这样，忍不住想笑。这是一个实诚的人，看得出，人不错。两个人边走边聊着，最后谭沂蒙把叶筠送回家，自己坐地铁回去了。叶筠慢腾腾地爬楼梯，想起谭沂蒙来，不免想笑。其实如果对方能接受自己，也许真得可以进一步接触。她对爱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大指望，没有年轻时候那种激。情了，如果有机会走入婚姻，婚姻也应该是温润平淡岁月静好的。谭沂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，希望能够适合自己。正想着，她已经爬到了四楼。一抬头，就看到自家门口蹲坐着一位门神。是萧彦成。萧彦成手里拎着一个袋子，里面鼓囊囊是各种汤饭包装盒。看到叶筠，他沉默地望着她，没说话。叶筠一时无言。她其实相亲的最初目的，有一部分是要告诉萧彦成，自己身边还是有男人的，并不是非要考虑你不可。你这么纠缠下去，也是没用的，爱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去吧，别再做无用功了。然而现在，萧彦成用这种平静的目光望着她，没有谴责没有难过也没有失望，她反而无所适从了。“去相亲了？”萧彦成站起来，竟然这么对她打招呼。“嗯。”叶筠开始有点心虚，后来一想，便也坦然了。她对他承诺过什么吗？没有。所以她相亲，有什么对不起他的？“感觉怎么样？”萧彦成继续这么问道，神情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不满。“还行吧，谈得挺好，约了下周一起出去玩。”叶筠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，萧彦成竟然半点没有吃醋的意思。所以，他围在自己身边，其实目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？？“那就好。”萧彦成低头看了看自己提着的那堆东西：“我估计你也吃过饭了，不用这些了，不过里面的粥不错，你放在冰箱里，明天早上热一热可以当早餐。”说着，他从来里面取出来一个饭盒，递给叶筠。叶筠接也不是，不接也不是。“怎么，不想喝？”叶筠仰脸，望着他的眼睛，看到他的眼睛里一片若无其事的样子。可是她却不忍心看了。怎么可能真若无其事呢。“萧彦成，你也看到了，我相亲了，相亲对象不错。我即将奔向新的生活，也许我会谈恋爱，会结婚，你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，不觉得会影响我的生活吗？”“你毁掉了我的过去，难道还想毁掉我的将来？”萧彦成面无表情地望着叶筠，眼里有片刻的空白。过了一会，他笑了。“叶筠，你说得对。你如果开始相亲，觉得对方很好，那我不会影响你的新生活的。”他咬牙，对自己，也对叶筠说。“如果对方好到让我放心，那我，以后会彻底消失在你们生活中。”叶叶是我要保护的人叶筠想起那一晚自己对萧彦成说的狠话。其实她知道，自己说得过狠了，她仿佛都可以感觉到，言语如刀，在收割着萧彦成眼中的荒芜。不过那又怎么样。长痛不如短痛。叶筠在想明白这些后，盯着萧彦成带来的粥，原封不动地用塑料袋包起来，放进了垃圾袋子里，第二天倒掉。晚上睡觉前，谭沂蒙发来微信，和她聊天。或许是两个人之间一下子说了彼此太多过去的事，虽然只是一面之缘，关系却一下子拉近了。谭沂蒙说起自己工作的事，说起现在的压力。“你们不是央企吗，也有压力？”这话说的，谭沂蒙长叹一声。“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央企是喝茶看报纸打发一天，实际上呢，我们也累得像狗。”接下来谭沂蒙开始吐槽了，说起下面五十多个人，实际干活的只有四十多个，剩下十多个不干活你也没办法还不敢说什么，那都是祖宗得养着。有时候画个图纸，底下人不干，他只好自己干，工作日干不完周末还得加班。你以为这么忙，又管着几十个人，工作待遇应该好吧，其实不然，一年下来多的时候也就三十万，赶上效益不好还得打个七折八折的。“……那你们应该分房子吧？”“那就更没可能了。早过了那个时代了，我这一批的，估计得个七八年可能轮上，也有可能永远轮不上。”说完了谭沂蒙的工作就开始说叶筠的。叶筠不太擅长吐槽什么，她工作中的事，欢喜得也好烦恼得也好，过去就算了，能解决就解决，不能解决睡一晚第二天只能当没这回事。所以她不太会主动说什么，谭沂蒙问，她就跟着回答，一问一答，最后谭沂蒙也笑了。“叶童鞋，我不提问了，时间不早了，早点休息。”“嗯。”叶筠回复完后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淡。她知道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，可是她也觉得谭沂蒙人不错，如果可以，是可以深入了解并发展的，所以为了弥补自己的冷淡，她还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。谭沂蒙好半晌没回音，后来，对着这个笑脸发出“哈哈哈哈”的一串。和谭沂蒙互相说了晚安后，叶筠躺在床上，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她打开手机，看到微信“新的朋友”那里，有一个自己一直没有通过的好友，叫“今萧”。她知道这应该就是萧彦成。不通过好友，是因为总觉得一旦真得加了萧彦成，仿佛打开了一个潘多拉宝盒，宝盒里到底会跑出什么，她自己都不知道。她盯着那“今萧”，看了半天，最后选中，点了删除，然后睡觉。而就在这小区外面的大马路上，萧彦成坐在车里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远远地盯着那一方窗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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