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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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（第2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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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更漏指向子时，细雨如丝，似网织满皇城。

&esp;&esp;一道矫健的黑影在昏暗中，闪入裕德堂后室，沿着漆黑的甬道往东侧疾行。

&esp;&esp;须臾，她摸到东侧毗邻金水河的井亭，四下扫了一眼，乌漆漆一片，侧耳静听，也不闻任何细微动静，遂拽住井沿，一跃而入，似游移的灵蛇沿着井壁下滑，直到半路，摸到一块沾满青苔的砖石，再一个纵身，翻滚至那砖道里。

&esp;&esp;原来这井下另有天地，一条密道从中横贯而过。

&esp;&esp;容语从怀里掏出火折子，点燃，借着光亮看清不远处一团漆黑的身影。

&esp;&esp;那人浑身沾满泥污，蓬头垢面，佝偻地靠坐在角落里，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后，嘴里塞了一团麻布，听到动静，微微睁开眼皮，些许是久不曾见光，触到光亮，下意识避闪，费了些许功夫，方能慢慢适应这团光亮。

&esp;&esp;火折子凑近，映出他瘦骨嶙峋的面容，颧骨略高，眼眶深陷，泛白的胡须沾了些许污渍，狼狈不堪。

&esp;&esp;倘若谢堰在此，必定认出，此人正是礼部侍郎韩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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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韩坤神情没有想象中慌乱，反而异常平静，看清容语，不问她是何人，也不做声，只静静望着她。

&esp;&esp;留给容语的时间不多，她飞快抽离韩坤嘴里的绒布，开门见山问道，

&esp;&esp;“韩坤，你的性命捏在我手里，我问什么，你如实作答。”

&esp;&esp;韩坤嘴唇颌动了下，想是嗓子干哑，说不出话，他看着容语，迟疑地点了下头。

&esp;&esp;“明禧八年三月，你暗中送了一批女婢入宫，其中有一名女子，十七岁上下，名唤红缨，她人在何处？”

&esp;&esp;韩坤闻言浑浊的眸子罕见一凝，仿佛灰尘被拂，露出几分矍铄的精光来。

&esp;&esp;“你是她什么人？”他发出艰涩的嗓音，尾音微微颤动。

&esp;&esp;容语瞳仁一缩，“回答我。”

&esp;&esp;韩坤直愣愣盯了她一会，身躯如同被抽干了力气，缓缓往后一靠，目光垂下，倏忽没了光。

&esp;&esp;半晌，吐出两字，“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容语神色一变，探手揪住他襟口，将他半拧起来，拇指抵住他喉心，力气在一瞬间用到了极致。

&esp;&esp;韩坤的喉颈一下被掐住，脸色胀红，额尖青筋虬曲，双手被绑住挣扎不开，只剩两条腿剧烈地往坭坑里蹬。

&esp;&esp;容语怕掐死他，有意收了力，一字一句问，“人是被你带走的，倘若你想弄死她，何必带她出宫？”

&esp;&esp;容语父母早亡，自小由师傅养育长大，两年前师傅病逝，临终交待她，照顾好他唯一的女儿红缨，一次她外出采药，回来得知师妹红缨被人掳走，她一路追到京郊，失去了踪迹，后来查到线索，得知有人暗中掳卖少女。

&esp;&esp;摸清路数后，她以身为诱，混入其中，最后被押来皇宫。

&esp;&esp;她凭着一身本事乔装成内宦，想方设法追查师妹下落，这一待就是一年半。

&esp;&esp;去岁，她好不容易查到宫廷档案，上头记载每一批红丸女的去向，或死，或为奴，皆有说明，唯独师妹红缨一栏，空空如也。

&esp;&esp;她明察暗访，历经数次危险，终于在七日前得知，红缨当年被礼部侍郎韩坤带出了宫城。

&esp;&esp;数次夜探韩府，却闻这位韩大人一向住在衙门。

&esp;&esp;三日前，圣上下令要在武英殿赐宴，她灵机一动，仓促布下此局。

&esp;&esp;宫女芸娘饱受其害，濒死之际愿舍身为她打掩护，她暗中杀了一掳卖少女的贼人，施了李代桃僵之法，苦心孤诣设计这出，便是想从韩坤嘴里撬出背后的秘密。

&esp;&esp;师傅对她的教养之恩，难报万一，哪怕舍命，也要将师妹寻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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