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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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他反手扳过她肩膀，低声喝道：“城外这么乱，你还敢到处乱走！怎么回事！谁给你的胆子？要是我找不到你呢？看明天你是死是活！还算你有点脑子，知道等在市场长官的帐子外面！我以后就该把你捆起来拴着！”

&esp;&esp;奉书见他怒容毕现，大冷天的，额角里却渗着汗珠，知他定是着急了许久，也不敢还嘴，更不敢告诉他自己差点被当成了小偷，是被扭送到这里来的。

&esp;&esp;花白胡子正和奉书说话，平白被杜浒打了岔，登时不满，道：“兀那汉子，你是……”

&esp;&esp;杜浒也不回话，朝花白胡子瞪了几眼，捏住奉书的胳膊，大步就走。

&esp;&esp;奉书连忙往回拽胳膊，小声道：“师父，我们在谈正事呢……你看见那个卷头发的色目人没有？如果我去他府上做小厮，就能有合法身份，能住进大都城……虽然那个色目人吃人肉，可是我不怕……师父，咱们回去，继续跟他们谈，好不好？”

&esp;&esp;杜浒冷笑一声，“吃人肉？胡说八道什么呢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没瞎说！我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好，好，你没瞎说，可是我不许。让你做小厮，你怎么做得来？指不定哪天惹了主人家生气，就让人给吃了。”他说到最后，似乎自己也觉好笑，终于放软了语气。

&esp;&esp;奉书见他毫不犹豫地错过了一个混进城的大好良机，心中有些可惜，又有些庆幸。万一那马大人真的吃人呢？所以她便不说话了。

&esp;&esp;那马大人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走了，大是失望，叹了口气。

&esp;&esp;杜浒将奉书带离了关厢集市，沿着城墙一路向西。直走了二三里路，方才消了气，对她说：“你放心。要混身份、住新城，也用不着让你去服侍色目人。我心里已经有数了。”

&esp;&esp;一路走来，经过了丽正门、顺承门、平则门。奉书心里暗暗地记着城门的位置。她看到每个城门外面都有一片热闹的集市，骆驼马匹的腥臊味只增不减。到了大都西北角“肃清门”外，那里却是喧喧嚷嚷的一片工地。几百个精壮的汉人民工提着铁锄、铁铲、扁担、篮子之类，不知在地上挖着什么。时值严冬，他们却一个个衣衫单薄，有的甚至赤着膊，身上的汗气蒸成一片白雾。几个汉、蒙、回人监工来回巡视着。

&esp;&esp;奉书小声问：“他们在干什么？挖宝吗？”

&esp;&esp;杜浒一路走，一路告诉她，忽必烈迁都至此不久，城里的大内宫殿、宫城、太子府、中书省、枢密院之类的署衙都还没完全造好，什么社稷坛、护国寺、万安寺也都还没竣工。因此蒙古人征调大量民工来建城。

&esp;&esp;“我问过了，这些工人，平日里便就近歇在城内的棚区……”

&esp;&esp;他话音没落，奉书便低声惊叫起来：“你、难道你要去当民工不成？”

&esp;&esp;“总比让你去做小厮强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也不成！”她只觉得这样大大的不可行。杜浒是自己师父，是朝廷敕封的兵部架阁文字，是父亲的左右手，可不是眼前这些光着膀子、满口粗话、一天到晚挑土搬砖的蠢汉。

&esp;&esp;杜浒却不以为意，说：“蛟龙亦狼狈，反复乃须臾

&esp;&esp;lt;scriptgt;&esp;&esp;杜浒点点头，走出两步，又忽然停下，道：“等等！先别走。”

&esp;&esp;奉书依言停步，只听杜浒问：“你身上那柄匕首还在吗？”

&esp;&esp;她摸摸怀里，“在啊。”

&esp;&esp;“拿出来扔了。唔，埋在这树底下吧。”

&esp;&esp;奉书吃了一惊，随即明白了为什么：“你是说城门的守兵会搜？”但要让她丢掉这个唯一的防身利器，又十分不舍，小声说：“我看他们不会查小孩子……”

&esp;&esp;杜浒冷笑，“他们还不会阻拦文璧的小姐出城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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