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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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那年，寺中举行法会，他和几个世家子弟偷偷溜进刑堂。

&esp;&esp;瘦小的罗伽身穿一件灰色僧袍，坐在牢室里看经书，几束天光落入刑堂，斑驳地笼在他脸上，映出他深邃的眉目，在繁花盛放、烈日炎炎的夏日里，有种幽冷的光华从他身上透出来。

&esp;&esp;那一瞬，毕娑和其他几个贵族子弟几乎不敢呼吸，生怕惊扰到他们的王。

&esp;&esp;等他们看到昙摩罗伽在读的经书是梵文后，不得不心服口服，师尊并不是偏爱罗伽，罗伽确实是他最聪明的学生。

&esp;&esp;后来，毕娑成为侍奉佛子的近卫中的一员。

&esp;&esp;罗伽这些年承受了多少，他最清楚。

&esp;&esp;幼时，被拘禁的罗伽缺衣少食，不见天日，依然刻苦攻读。

&esp;&esp;目睹昙摩一族被屠戮，他仍然保持佛心，没有像赤玛那样变得阴郁易怒、蛮不讲理。

&esp;&esp;修习功法，忍受痛苦，以修罗手段来护佑众生，一个人默默领罚。

&esp;&esp;这些年，毕娑从没见罗伽笑过。

&esp;&esp;一次都没有。

&esp;&esp;罗伽仿佛生来就明白他肩上的责任，他生而为王，自幼传出早慧之名，不仅要弘扬佛法，承担百姓的期望，还得肩负起王朝。

&esp;&esp;佛子修罗集于一身，他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坚定和清醒吗？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想起前几次昙摩罗伽功法失控后的反应，波罗留支临终前的嘱托再次浮上心头。

&esp;&esp;“不要让罗伽成为你从哪里来（修）

&esp;&esp;毡帘放下，一室烛火摇曳。

&esp;&esp;瑶英跟在昙摩罗伽身后往里走：“法师要和我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昙摩罗伽身影一凝，忽然停了下来。

&esp;&esp;瑶英差点踩着他的袈裟，赶紧刹住脚步，抬起头。

&esp;&esp;他回头看她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碧眸深邃。

&esp;&esp;“毕娑还在盘查寺中禁卫，公主安置罢，等天亮了，缘觉送你回去。”

&esp;&esp;瑶英有些诧异，昙摩罗伽留下她，只是因为担心还有歹人潜伏在王寺里吗？

&esp;&esp;前几天他故意示弱，王寺外鱼龙混杂，才会让人潜入寺中，现在他已经肃清朝堂，收拢兵权，没人再敢堂而皇之窥视王寺，城中到处戒严，应该无事了。

&esp;&esp;瑶英还以为昙摩罗伽留下她是因为要和她商量防备北戎的事。

&esp;&esp;她心中一暖，笑了笑，“那今晚又要叨扰法师了。”

&esp;&esp;昙摩罗伽没作声，拂开锦帐，走了进去。

&esp;&esp;瑶英没有跟着进去，熟门熟路地找到外间的衾被，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子，抱着衾被盘腿坐下。禅室里间外间都没有高广大床，只设了低矮坐榻，地上铺了绒毯，昨晚她就是在地毯上睡的。

&esp;&esp;她昨天睡了太久，这会儿不觉得困，取出纸笔，铺开纸张，就着烛火细看。

&esp;&esp;锦帐轻轻摇晃，烛影里闪过一角雪白袈裟的下摆。

&esp;&esp;瑶英捧着纸，仰起脸。

&esp;&esp;昙摩罗伽站在她跟前，双眸低垂，眼睫乌黑，烛火微弱，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
&esp;&esp;瑶英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，揉了揉眼睛，小声问：“我吵着法师了？”

&esp;&esp;她眼角微红，像抹了明艳的胭脂，明明没有笑，眉眼间仍给人笑意盈盈的感觉，朦胧的烛火照在她脸上，隐约带了几分妩媚，眼神却清澈明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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