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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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舜安颜脸上滚烫，低声嘀咕：“九者，数之极也，看似大俗，可正合了公主尊贵的身份，真是个好名字。”

&esp;&esp;永寿继续用胳膊肘招呼嘴上没遮拦的好友，脑海里却不由自由浮现另一段对话。

&esp;&esp;“……我行九，又生在九月，额娘说九通‘久’，长长久久，和和满满。”

&esp;&esp;“‘九嶷缤兮并迎，灵之来兮如云’，这是极好的字，奴才佩服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个字的出处多了，《九歌》这句虽好却不是我最喜欢的。来，我们各写三句，瞧瞧能不能对上。”

&esp;&esp;那是他们在五台山的最后一天晚上。永寿当时略觉诧异，因为古往今来，含九字的诗词实在是太多了。意思从深到浅都有，有什么可写呢？

&esp;&esp;原来这就是她的名字。闺中少女向外男吐露乳名，这意味着什么？永寿一整天当差都魂不守舍。傍晚回去摘了衣襟里贴身佩戴的香包，在手中把玩查看。

&esp;&esp;一个普普通通的素锦香包，并无半点绣纹流苏，想来是为了避嫌，只在面上用鹅黄针线绣着当日他们对上那句词：九转不须尘外，三峰只在壶中。

&esp;&esp;佛家讲究超脱尘世，方能九转成佛。她生于富贵天家，却喜欢“九转不须尘外”的明志之语。

&esp;&esp;虽身在高门广厦，却常有山泽鱼鸟之思。上哪儿再去找

&esp;&esp;“贱人！”敏嫔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来扫落一地瓷器。一众宫人忙上来搀了她，皆对门外跪着啜泣不已的山东宫女鱼儿怒目而视。

&esp;&esp;与鱼儿同屋而居的宫女言儿在一旁揭发道：“……奴婢发现这贱人每回检查身体之前，偷偷握了主子屋里消暑的冰块儿在额上降温，因此嬷嬷们皆未发觉她在发热。”

&esp;&esp;鱼儿犹自磕头哭道：“不是的。我没有得天花！我只是前几日偶感风热。巡抚衙门的嬷嬷说，染病之人不能伺候主子，只能遣返回家。我家中早已没了父母，要是被赶回家就是死路一条……”

&esp;&esp;“还敢狡辩？”泰嬷嬷上前一巴掌把她撂倒在地，撕开胸口衣襟，只见她锁骨间的大片皮肤上，果然起着点点猩红的水泡。

&esp;&esp;敏嫔想到自己自离开山东之后，便咳疾复发，断续低烧两三日，顿觉天旋地转。她赶忙吩咐把鱼儿关到单独的小屋子里去，传了太医来问诊。

&esp;&esp;太医院藏龙卧虎内幕重重，许多太医背后都是有主子的。她不敢直言自己可能感染天花，只说是咳疾复发，稍有发热。然而那发须皆白的老太医拿了脉却只道她是感染风寒，开了方子叫吃药休息便好。

&esp;&esp;敏嫔顿时起了疑心。是真的无碍，还是有人故意想拖延她的病情呢？想那内务府对新进宫女子的检查何等严格，怎么就叫身染疫症的宫女轻易地混到了她身边呢？敏嫔沉吟片刻，还是说：“先把那鱼儿关起来，严加看管，别往上报。”

&esp;&esp;这时又有宫女进来禀报：“娘娘，十三阿哥下学回来了。”

&esp;&esp;敏嫔便令宫女开窗眺望，却见胤祥一身青衫走在前头，身后跟的却不是几个熟悉的哈哈珠子，而是一个陌生的侍卫服色的人。胤祥时不时回头跟他说上一两句话，显得既不熟稔也不生疏。

&esp;&esp;敏嫔又道：“那人是谁？打听一下。”

&esp;&esp;“嘿！老十四，来尝尝这个。”

&esp;&esp;即使在路途中，康熙也没有放松对皇子们读书的要求。只要车马不行，阿哥们就要照常上课。这日刚弃船上岸，进了直隶行馆，午间下学十四打九阿哥窗前过，就被他探出身子大声招呼住了。

&esp;&esp;十四本来不欲跟他说话，可是他手上举着那个黄澄澄、毛刺刺的东西实在古怪。十四忍不住驻足问：“这是什么玩意儿，刺猬似的，这也能吃？”

&esp;&esp;九阿哥素来喜欢洋人那些稀奇玩意儿，手下商队又跟南洋红毛有往来，屋里的新鲜玩意儿层出不穷。果然，他得意洋洋地说：“不懂了吧？这叫波罗露兜子，又叫凤梨。快进来吧，满京城除了你九哥我这儿，保管你找不到第二家。”

&esp;&esp;十四好奇地凑过去，九阿哥从青瓷小缸里捞了一碗黄色的凤梨块儿，拿银签子叉着投喂弟弟。

&esp;&esp;十四吃了一口，顿时眼前一亮：“九哥，你这玩意儿有多少，拿七八个来，咱们孝敬皇阿玛去。”

&esp;&esp;“呵，人不大口气不小！还七八个？”九阿哥守财奴似的抱着怀里的菠萝不放，“统共还剩一个，我要留给八哥。滚滚滚！”

&esp;&esp;十四缠着他不放：“皇阿玛一路上都在为政务烦心，又不许地方官进贡果蔬。九哥，你为人臣子，该为皇阿玛分忧才是。”

&esp;&esp;“少给爷摆大道理。”九阿哥摆出一副二皮脸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，“想拿我的东西孝敬皇阿玛，那爷一路上刷马的差事就归你了！”满族人视马匹为亲密的朋友，皇子们的御马都是从小马驹的时候起就自己照料。只是小十四一向心高气傲，胤禟原以为这样一说铁定能叫他自个儿偃旗息鼓。

&esp;&esp;谁料，十四站在原地磨牙半晌，居然一跺脚：“刷马就刷马，拿来！”

&esp;&esp;十四夺了那菠萝，回去麻溜地拿小刀削皮切块，盛在白瓷碗里，交到梁九功手上。

&esp;&esp;梁九功不由为难地看着他：“皇上正在批一份要紧的折子，要不您在偏殿歇歇脚等一会儿？”

&esp;&esp;十四不由皱眉：“无碍，公公替我进上。皇阿玛吃了就成。”一口吃的而已，他还专门候在这里等着邀功吗？梁九功总是以小人之心揣测旁人的父子之情。十四悻悻地转身走了。

&esp;&esp;谁料刚拐出正院，就在月亮门处遇上一脸焦急的九阿哥：“我的萨满！你还真进给皇阿玛了？那玩意儿要先用盐水泡两刻钟，否则吃了会闹肚子的！”

&esp;&esp;十四大惊失色，转头向内院飞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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