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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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哦，那都是从周围村子里征来的民夫。去岁打仗，黄河大堤的维护工程停了下来，现在皇上要来视察了，当官儿的当然急了。”王二狗递过两根裹着透亮糖霜的竹签，“得了，您的糖。”

&esp;&esp;“这起混账！去年打仗，河工的银子可没少了他们的。”晋安骂了一句，决定转头回去参当地府衙一笔，便转身往马车里扶了董鄂氏下车：“尝尝这个，山东的水土好，连麦芽糖都比京师要甜。”

&esp;&esp;宛芝接了一笑，裹着厚厚的羽缎披风勉强站立，四顾打量这陌生的胡同：“这是哪儿呀？不是说来看大夫吗？”

&esp;&esp;晋安握了她的手站着，示意身后随从上前叩门：“这个大夫脾气不好，你进去别说话，跟着我就是。”

&esp;&esp;宛芝仍困惑不解：“你怎么会认识一个山东的汉人大夫？他是什么人？”

&esp;&esp;“哼，死人。”

&esp;&esp;青天白日的，宛芝浑身一颤，瞪大了眼睛看他，却又听他冷笑道：“如果爷没有救他的话。”

&esp;&esp;门开了一条缝，一个发须皆白的干瘦老头儿探头出来一打量：“哈哈，老夫当是谁呢？进来吧，乌雅家的二小子，还站着等人请吗？”

&esp;&esp;宛芝不由更为诧异，自己的丈夫乃是朝廷的二品大员，区区一个大夫，为何敢如此放肆地称呼他？

&esp;&esp;“擢歌发江潭，采莲渡湘南……罗衣织成带，堕马碧玉簪。但令舟楫渡，宁计路嵌嵌。”

&esp;&esp;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十二日，帝泊舟桑园，与皇太后凤驾汇合。

&esp;&esp;微寒的春雨中，绣瑜立在九儿门前许久，听她和着一首沈约的《汉乐府》弹琴，满心诧异最终只化作一笑，转身嘱咐嬷嬷：“好生伺候公主，别告诉她本宫来过。”

&esp;&esp;逶逶堕马髻，斜插碧玉簪。

&esp;&esp;她最单纯的孩子也有了想要与之采莲擢歌的人。

&esp;&esp;瑚图玲阿在母亲的注视下，委委屈屈地控诉姐姐近日以来对她实施的残暴虐待：“……说是让我陪她去菩萨顶的塔林顶上看早霞，结果把我放在石凳上睡着了，他俩倒是陶醉得很；又说去霞光亭弹琴给我听，结果从《汉乐府》残章聊到如何还原《楚辞》里的楚地民歌唱腔，两个多时辰我就说了一句话，喝茶喝得肚子都涨了；还有礼佛，喝茶，走老半日的路去看一棵莫名其妙的古树，都没我什么事儿，却偏要把人家喊去陪着。哼！”

&esp;&esp;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小青年约会，为了避嫌，强行掰成带妹妹郊游的故事。听到最后那声单身狗倔强的冷哼，绣瑜终于忍不住撩下手上的茶盅笑了个痛快。

&esp;&esp;四公主说九儿有福气，倒也不假。历史上五公主能留在京城，除了本人受宠，也有运气好的缘故——噶尔丹已成昨日黄花，策旺阿拉布坦尚未成气候，西北至少五年之内再无祸端，正是最不需要拉拢蒙古的时候，九儿恰当妙龄。

&esp;&esp;这就是命。

&esp;&esp;留在京城，她的婚事就从国事变成了家事，绣瑜和皇太后能说上话的地方就多了。

&esp;&esp;额娘还能笑得出来？瑚图玲阿目瞪口呆：“可是您不嫌弃……我倒觉得佟佳氏的小子，对姐姐更好些。”

&esp;&esp;绣瑜笑而不语。

&esp;&esp;是门当户对、享尽世俗荣华富贵、人人艳羡的金玉良缘好，还是曲高和寡、追求精神共鸣、不在乎旁人眼光的木石前盟好？

&esp;&esp;这个问题就是争到几百年后的现代也没个准确答案，但是如果知道成就这个“金玉良缘”，新娘子会命不久矣的话，难题就迎刃而解了——再坏坏不过一个死字吧？

&esp;&esp;至于这个时代所谓的血统身世、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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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绣瑜为自个儿不会骑马担忧了一夜，然而康熙此次巡堤并非骑马巡视，而是要扮作平民百姓，往城外踏春游玩。康熙这个年纪，带着一群年轻侍卫游春很容易引起暧昧的误会，还是老婆儿子正常点。

&esp;&esp;他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，通身的帝王气息收放自如。一身灰袍皂靴，表情柔和的时候，众人差点不敢认。

&esp;&esp;绣瑜头一次穿普通百姓的短袄和马面裙，在客栈的铜镜前梳头，差点挽偏了燕翅。头上的珠翠少于半斤，手上没了戒指指甲套，她竟不自在起来。尤其是康熙顺手折了窗前的栀子花别在她鬓边的时候，她还躲闪了一瞬。

&esp;&esp;以往数遍满宫妃嫔，她是最不怕素颜出现在皇帝面前的，可如今早就不是她容色最佳的时候了。

&esp;&esp;幸好打扮妥当迫不及待冲进来的十四冲散了这股尴尬。一家三口，看上去最气势不凡的居然是这个小儿子。许是因为幼儿的打扮简单，纵然是皇子也不过在配饰上下些功夫，十四又长得白白嫩嫩，天然的一股傲慢神色，昂首挺胸往那儿一站，怎么也不像寻常百姓家里的孩子。

&esp;&esp;绣瑜看得皱眉：“要不臣妾带他在知府衙门等候，别误了您的大事。”

&esp;&esp;十四不服气，他知道最终做主的还是康熙，故而只昂首跟皇帝对视，斩钉截铁地说：“儿子不会误事的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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