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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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大&ldo;哎&rdo;了一声，咧了嘴笑，笑容憨厚。眼睛好像被刺痛了般，窦世英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。他去见了窦铎。窦铎正兴高采烈地摆弄着一盆文竹，看见窦世英，他放手中的喷壶，笑容更盛了：&ldo;见过你二伯母了？&rdo;&ldo;见过了。&rdo;窦世英道，&ldo;我还碰到了崔大。&rdo;窦铎的笑容僵在脸上。&ldo;我让他住下了，&rdo;窦世英像没有看见一样，语气依旧温和地道，&ldo;明天一早护送寿姑去田庄。&rdo;&ldo;咚&rdo;地一声，喷盆被掷在了地上，水溅得四处都是，有几滴落在了窦世英的衣角。窦世英毫不在意，道：&ldo;爹爹，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。我只请了十天的假，为了赶路，有两天都没有合眼了，我先去睡了。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！&rdo;弯腰行礼，退了下去。窦铎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，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。※※※※※窦昭知道祖母&ldo;病&rdo;了，心里很愧疚。她知道，如果祖母真的病了，父亲的表情不会这样轻松。祖母完全是为了她才装的病。窦昭给菩萨上了三炷香，求菩萨保佑祖母长命百岁。窦世英听着女儿的喃喃自语，很是震惊，半晌才道：&ldo;你，你是不是……&rdo;望着女儿稚嫩的脸庞，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好。王映雪一旦成了她的继母，就会占了大义，她若是继续装聋作哑，只会被王映雪摆布。窦昭决定慢慢地露点锋芒，逼迫王映雪对她的事退避三舍。所以见窦世英起了疑心，她索性道：&ldo;是我请崔姨奶奶接我去田庄的。&rdo;窦世英张口结舌。窦昭懒得理他，指使海棠把她很喜欢的那尊福禄寿禧的瓷像装进箱笼。那瓷像寓意喜庆，颜色艳丽，祖母肯定会喜欢。她又去看了给祖母的桂圆干。个顶个的又大又甜。窦昭满意颔首，赏了办事的小丫鬟几分碎银子。小丫鬟喜出望外，谢了又谢。窦世英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大方，淡定从容的女儿的，里升起股怪异之感。女儿好像剑兰，本应养在温室里精心照料，慢慢长大。可突然间，她被丢到了一场急风骤雨中，只好随着身边的野糙一起在暴风雨中挣扎，并在挣扎中很快长高、长大……而自己，就是那场急风骤雨……&ldo;寿姑，&rdo;他问窦昭，&ldo;你想不想回家？&rdo;他想让女儿重回温室。&ldo;不想。&rdo;窦昭很干脆地道，&ldo;那个家里乱七八糟的，看着就让人心烦，我还不如跟着六伯母、崔姨奶奶两边住着。&rdo;窦世英语塞。父女俩一路无语地到了田庄。祖母站在路边翘首以盼。看见父亲，她的眼眶湿润起来。&ldo;听说你中了进士，&rdo;祖母笑道，&ldo;你真行！&rdo;父亲微微地笑，一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模样。祖母低头和窦昭打着招呼：&ldo;寿姑。&rdo;那慈爱的表情，曾伴着窦昭度过了无数个漆黑的长夜。窦昭鼻子一酸，眼泪忍不住籁簌落下。&ldo;崔姨奶奶，&rdo;她抱住了祖母，&ldo;桂圆干，很好吃！&rdo;祖母一愣，随后紧紧地抱住了窦昭。※※※※※祖母的田庄，和记忆中的一样。绿油油的庄稼，平整的土路，村头合抱粗的老槐树树冠如伞，坐着三三两两的妇人，说说笑笑地做着针线活，还有几个孩子在一旁打闹。看见有人进村，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，好奇地打量着。窦昭亦盯着那些人看，想在其中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。不过很可惜，前世今生时隔二十几年，这些人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陌生。马车很快在祖母的青砖瓦房前停了下来。一个干净利索的妇人上前撩了车帘，祖母亲自抱着窦昭下了车。铺着青石的院子，糊着白纸贴着窗花的窗棂，还有牲口棚里安安静静地嚼着青糙的小马驹，都是这样的熟悉，只是墙角少了一株她亲手种的李子树。田庄祖母和父亲见面，并没有话题可以说，祖母只是不停地朝着父亲手里塞着瓜果点心：&ldo;……这是从城里李记炒货店买回来的……这是家里自己种的，我春季的时候特意肥了一遍，结出来的瓜又香又甜，城里就是有卖的，也没有这个新鲜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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