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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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他的神情虚弱，脸色苍白得厉害，眸光里溢满了倦意。

&esp;&esp;这个月里他的病似乎在转好，直到昨日他都显得气色不错，可是仅仅一夜过去，他的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，已经糟糕到他无从掩饰的地步。

&esp;&esp;“你……可有受伤？”他见她身上有血迹，蹙紧了眉。

&esp;&esp;姜葵摇了摇头，俯身扶他：“我没受伤。你还好吗？”

&esp;&esp;谢无恙扣住她伸来的手，两指按在她的腕间。她愣了一下，没有挣脱。他冰凉的指腹碰到她的肌肤，极轻且快地掠过去。他仔细探了一探，确定她只是受了一点轻伤。

&esp;&esp;“好。”他轻声说。

&esp;&esp;于是姜葵扶起他，朝着长公主玉辂的方向走去。他走得很慢，几乎没什么力气支撑自己，半个身体的重量倚靠在姜葵的身上。

&esp;&esp;谢无恙还未走到面前，谢珩便神色担忧地望着他，谢瑗更是急得跟姜葵一道去扶他。他这才勉强站住，向长公主行礼。

&esp;&esp;“无恙，不必行礼。”长公主托起他的双肩，“天冷了，你一向畏寒，上马车里暖一暖吧。”

&esp;&esp;谢无恙已经疲倦到无法说话，姜葵替他谢过了长公主，扶着他往马车里走。

&esp;&esp;马车里放着许多床毛毯。姜葵先把一床毛毯铺到车座上，再托起谢无恙的脑袋，让他倚靠在车厢壁上，接着又往他的身上盖了一床毛毯。

&esp;&esp;他闭着眼睛任她摆弄，直到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，只露出一张苍白清隽的脸，在纷乱的绒毛里低垂着。

&esp;&esp;姜葵托着腮看他，发觉这个人又在轻轻地哆嗦着。

&esp;&esp;她眨眨眼睛：他盖得这么厚，还会冷吗？

&esp;&esp;直到此刻，面对着他暴露无遗的脆弱，她忽然意识到……他也许真的病得很重，也许真的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。

&esp;&esp;也许他真的会死。

&esp;&esp;而这是两人都在下意识避开谈论的话题。

&esp;&esp;“谢无恙，你冷吗？”她问。

&esp;&esp;“没事。”他闭着眼睛答，“我不冷。”

&esp;&esp;然而他的声音犹在颤抖，连同微卷的睫羽一齐，像在寒风中折落的翼。

&esp;&esp;“你……冷的话，”她忽地心软，“可以牵着我的手。”

&esp;&esp;那双眼眸在毛茸茸的厚毯下睁开，静静凝望着她。

&esp;&esp;有一瞬间，他无法拒绝这个过分温柔的邀约。

&esp;&esp;可是他重复说：“我不冷。”

&esp;&esp;她难得的善意像被他浇了一盆冷水。她登时恼火了，抱起双臂背过身去。轱辘辘的车轮声响了很久，车厢内一片安静，只有偶尔几声鸟雀啼鸣传进来。

&esp;&esp;“谢无恙——”良久，她放弃了跟他对峙，转头喊他。

&esp;&esp;他又不回话。他把自己裹在厚实的毛毯下，连脸也埋进了绒毛里，只露出头发凌乱的脑袋顶。他整个人捂成一团，抖得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。

&esp;&esp;姜葵咬着下唇，运起内力，把掌心的温度提高，一言不发地把手伸进那团毛毯里，摸索了一阵，最后牵住了他的手。

&esp;&esp;冷与暖的温度撞在一起，两个人的呼吸一滞。

&esp;&esp;“我不冷。”一个闷闷的声音从毛毯下面传来。

&esp;&esp;“你闭嘴。”她哼了一声。

&esp;&esp;轱辘辘的车轮声依然沉闷地响着，车里的两人都不再说话。

&esp;&esp;温度在湿热空气里一寸寸上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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