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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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却很熟悉。

&esp;&esp;他靠着门站着，“望”着楼道的方向，面上神色有片刻的凝固。

&esp;&esp;视野黑暗如洞穴，只听到那一串脚步声矫健利索地爬到三楼，在转角处似乎踢到了垃圾桶，长长“嘶”了一声后浅浅骂了一句。

&esp;&esp;然后是细微的钥匙开门声，“咣当”的关门声。

&esp;&esp;所有声响悄然对上他脑海中存档的某个“画面”——

&esp;&esp;飞驰而过的车窗外，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扎着高马尾站在坡上，瘦弱却有力的胳膊拼尽全力推着一辆三轮车，咬紧牙关的力道让漂亮出色的面孔都变了形。

&esp;&esp;车子刮起的半轮尘土大半蒙在她脸侧，其余染脏了她身上纯白色运动套装。女孩儿腾不出手去挡，只一双上挑的眼隔着车窗玻璃瞪过来，飞扬灰尘里映出眼底毫不掩饰的不耐。

&esp;&esp;等所有声息归于宁静，沈郁伸手拿过挂在门把手上的外卖，随即阂上厚重的铁门，转过身，指尖轻触着凹凸不平的墙壁，而后借由这牵引，慢而平稳地走回客厅。

&esp;&esp;这一路专门清理过，没有任何障碍物。

&esp;&esp;沙发就在客厅靠墙的正中。

&esp;&esp;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木质沙发扶手向下，逐渐摸索到粗糙的布艺沙发面。

&esp;&esp;十年过去，这感觉不再新鲜，也不再如当初那般令人恐惧。

&esp;&esp;等确认好位置，沈郁曲了长腿，深深坐进沙发里。

&esp;&esp;随手把外卖搁在茶几上，他没打开，反而从几上摸了支烟。

&esp;&esp;打火机火苗熄灭的瞬间，浓酽的烟气娉婷缭绕，狭小潮湿的空间里很快充斥着古巴烟草冷厉的皮革和干草味。

&esp;&esp;一支烟点完，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头轻车熟路摸到烟灰缸边缘，凉凉的陶瓷颗粒磨砺着指腹，滚烫星火在指尖湮灭。

&esp;&esp;良久后，他拿出手机，翻到联系人一栏，拨通方忖的电话，动作一气呵成，几乎与普通人无异——

&esp;&esp;手机上装了视障群体专用的读屏软件，冰冷的男声被调到最快的三倍速。

&esp;&esp;频率高到刺耳，字音声调统统变了形，寻常人根本难以理解，对他来说却是逐字逐句清晰可闻。

&esp;&esp;只要训练到位，耳朵接收信息的速度甚至可以比眼睛更快。

&esp;&esp;电话被接起，那头是嘈杂沸混的酒吧，香甜酒液里鼓点和尖叫涌斥。

&esp;&esp;方忖盯着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备注，头皮一炸，连忙捂住手机收音口穿过重重叠叠疯狂的人群，一直走到相对安静的室外才敢松开手指。

&esp;&esp;繁华路段，晚霞奔逃，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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