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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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7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不敢想，从前其实心里也不信神佛的人，都开始日日给菩萨虔诚的烧香。多少个日日夜夜，她盼星星盼月亮一般，才将人给盼了回来。

&esp;&esp;她立马走上前几步，将从马上下来的岁安抱在怀里，哭道：“岁安，你好狠的心，这么多年，竟真的不回来看阿娘。”

&esp;&esp;岁安眼角湿润，颤抖着在折筠雾的怀里哭，好一会儿才道：“阿娘，女儿不孝，是女儿这么多年没有尽孝。”

&esp;&esp;两个人抱头痛哭，阿黎从旁边走出来，看着这个陌生但是有熟悉的阿姐，喊了一句：“阿姐，我是阿黎。”

&esp;&esp;岁安自然记得。她拍拍阿黎的脑袋，“你长大了。”

&esp;&esp;阿娘老了一些，阿黎也大了。

&esp;&esp;一去经年，回来之后，发现大家都在变，她错失了他们这些年的时光。

&esp;&esp;岁安坐下吃饭，吃着吃着便感慨，“这是杨太监做的吧？”

&esp;&esp;还是当年一样的味道。

&esp;&esp;折筠雾点头，给她夹了一块猪蹄，“晚间还做烤全羊。”

&esp;&esp;她道：“杨太监身体不好了，这可是他主动强撑着起来给你做的。”

&esp;&esp;杨太监也算是长寿之人了，今年已经有七十多。

&esp;&esp;岁安想到小时候吃他做的饭，道：“合该去看看他。”

&esp;&esp;不管怎么说，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。

&esp;&esp;岁安能放在心上的人不多了。折筠雾便道：“去去也好……他如今是过一天少一天，你能去看看他，于他而言，便是可以圆满了。”

&esp;&esp;于是岁安便去了杨太监。他躺在院子里面晒太阳，见了她来，连忙跪在地上磕头，岁安便道：“不用跪。”

&esp;&esp;阿娘说的没错，这个老太监确实快要去世了。他主动起来给她做膳食，倒是让她心里记起了多年以前，她还是一个孩子时，杨太监对她的照顾，他会做的东西多，又对她好，便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她吃。

&esp;&esp;她道：“刚开始离开家之后，倒是想念你做的吃食。”

&esp;&esp;杨太监很是激动，他也算是看着岁安自小长大的，倒是知道她的性子。能被她见一面，能被她说纪念着吃食，是真的被她记住了的。

&esp;&esp;他乐呵呵的道：“公主喜欢就好。”

&esp;&esp;他的年岁实在是大了，牙齿也掉了很多颗，味觉更是迟钝了许多。更可怕的是，他的记忆力开始下降了。

&esp;&esp;有一回，他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做膳食，盐放了一遍，他没记住，然后又放了一次，这般盛了出来，尝了味道，他自己竟然没有尝出咸淡来。

&esp;&esp;幸而他自己仔细，知道自己老了，已经叫小徒弟来试菜了，这才发现了菜太咸的事情。

&esp;&esp;杨太监就坐在那里，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办。他一向是运筹帷幄的，可是此时此刻，他却像个孩子一般，完全没有主意。

&esp;&esp;然后在小徒弟关切的召唤声中回过神，突然有些悲戚。

&esp;&esp;他道：“我老了。”

&esp;&esp;小徒弟当时就跪了下去。

&esp;&esp;“师父，您不老，您可是陛下面前最得意的厨子。”

&esp;&esp;杨太监叹气，“再得用，都老了。”

&esp;&esp;老了，就得把机会让给年轻人。杨太监知道，自己这个位置已经被那些小崽子们盯穿了。

&esp;&esp;一个萝卜一个坑，他占着陛下一家的勺子，那其他人就没有能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。这般一算，他还是挺招恨的。

&esp;&esp;但杨太监不怕招恨，他还挺得意的。多少人记恨他，他就有多么得意。让他自己说，他这辈子，虽然只是一个膳食太监，但是，却比多少大官都强。

&esp;&esp;那大官得过陛下的夸赞？大官亲自给陛下布过膳食？杨太监知道，人家那些大官也不稀罕，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比他们强。

&esp;&esp;而且，大官们今日是大官，明日说不定就被贬了，他杨太监却不是。他是占住膳食防大太监这个位置几十年，从来没有一日变过，养了陛下的嘴巴，又养了皇后娘娘，最后还养了小主子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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