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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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乔贺换了戏服，走出自己的休息室，听到不远处的楼梯口有个人说话。

&esp;&esp;她声音粘腻，吐字古怪。

&esp;&esp;我喜欢你的，粗鲁，凶狠。不是这样，在这里，这么温柔，像个好人。我们回酒店吧。

&esp;&esp;导演助理在戏台上铺了一块席子，据他讲，魏晋时候，凳子还没有普及，大家平时坐卧就用席子垫子一类的东西，祝英台也是一样。

&esp;&esp;林导一上台就把汤贞叫过来，说：“小汤，昨天睡好了吗？”

&esp;&esp;汤贞有点尴尬，点头。

&esp;&esp;“睡好就好，”林导说，“今天咱们排这段比较重要，别的都排过了，除了最后一场，就差这段了。你好好准备，一会儿把衣服脱了。”

&esp;&esp;汤贞站在原地，脸上的颜色都褪了：“林、林爷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怎么？”

&esp;&esp;导演助理和一群工作人员站在一边，等着汤贞说话。

&esp;&esp;“能、能不能过几天再排？”汤贞小声说。

&esp;&esp;“为什么。”林导问。

&esp;&esp;汤贞张了张嘴。

&esp;&esp;“咱们至少全都先过一遍，这一段一直没排过，别再往后拖了，”林导说，看了汤贞为难的表情，“昨晚还是没睡好？”

&esp;&esp;“我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小汤，到了演出的时候，观众不会等你睡好的。天塌下来，演出都要继续。人家演员在台上受了伤的，不还都咬着牙——”

&esp;&esp;“我知道了，林爷。”汤贞低了头，一脸歉疚。

&esp;&esp;戏剧舞台，没有清场一说。而且祝英台洗澡被梁山伯撞见这场戏，其实并不用汤贞脱多少衣服。他只需要露一个背就够了。

&esp;&esp;可尽管如此，汤贞还是焦虑地站在幕布后面，手一直发抖。

&esp;&esp;乔贺问祁禄，祁禄说，以前大家一起演出，在后台换衣服，汤贞从不和其他人一起。按说公司的艺人都是男的，后台时间又紧，没有谁成天看谁，但汤贞就是不行。

&esp;&esp;“可能云哥有办法。”祁禄说。

&esp;&esp;乔贺一回头，发现汤贞不见了。

&esp;&esp;汤贞下台去了，漫无目的地走，谁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儿，或是想去干什么。乔贺站在台边，看观众席里稀稀拉拉坐着吃零食的小男生，工作人员围在舞台边，一个个面面相觑，等着彩排开始。

&esp;&esp;观众席最左侧第一排角落，一个外国女孩正勾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吻他。乔贺听见他说：“你能不能先好好坐下。”

&esp;&esp;汤贞绕了一圈，回来了。

&esp;&esp;他没去找谁，就好像只是下去散了散心。

&esp;&esp;祁禄上前和他说了什么，他摇摇头，没说话，只是伸手摸了摸祁禄的头。

&esp;&esp;彩排开始之前，汤贞在席子上跪下了，他背对着剧场观众，两只手被宽袖子盖住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。

&esp;&esp;乔贺站在舞台一侧，听着林导走过去，和汤贞讲，这场戏，汤贞一定要演出一个女孩子的感觉，一个女人、女性，自身最深藏的秘密被窥探时的感觉：“把扮男人的事情忘掉，在这场戏里，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。”

&esp;&esp;乔贺觉得这很古怪。

&esp;&esp;汤贞今年十八岁，才刚刚长成一个成年男性，就要从心底里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女性。

&esp;&esp;汤贞点点头，他从袖子里伸出手来，开始脱自己的衣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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