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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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什么对不对得起的。”孟氏冷哼一声，“先不说你那死了的妹妹，你那妹夫早不知道到哪儿快活去了，将这个女儿忘得一干二净，丢给我们养了那么多年，如今也该这没用的死丫头报答我们的时候了！”

&esp;&esp;孟氏掀起棉被，临睡前又瞪了顾木匠一眼，“还不是怪你没出息，想想咱们阿兰还有远哥儿，远哥儿若是往后想像那方家的升哥儿一样走读书的路子，少不得有使钱的地方，那孔家给的银子你就算做一辈子木活也赚不来！”

&esp;&esp;说罢，不再管坐在炕头唉声叹气的顾木匠，倒头睡去。

&esp;&esp;不同于顾木匠的愧疚不安，孟氏这觉睡得极好，梦里她拿着卖苏织儿得的银两，将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门，又见儿子一路高中，飞黄腾踏，成了坐在府衙里威风凛凛的大老爷，让她过上了住大宅子，每天有米肉吃，下人们伺候的快活日子。

&esp;&esp;然正当她做着美梦之时，却不想西侧的卧房内，有一个不愿坐以待毙的身影悄声穿衣下了炕，静静推开了顾家的院门。

&esp;&esp;相救

&esp;&esp;夜深了，风又呼啸着厉起来，虽是没有裹挟着雪片扑个满头满脸，但仍是如刀子一般，剐地面上生疼。

&esp;&esp;苏织儿将身上已然显小的棉袍往上拉了拉，风又从袍底的空隙钻进去，冻得她不住地哆嗦。

&esp;&esp;她抬首四下眺望，便见远处山峦在暗夜里连绵起伏，像是能随时将人吞噬的深渊巨兽，隐隐还能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嗥在山坳间回响。

&esp;&esp;她咽了咽口水，心下并非全然不怕，但还是壮着胆子，加快了步伐，进了离兆麟村不远的一座临水的破庙里。

&esp;&esp;庙里有个残破的像，苏织儿曾听她阿娘说过，这庙供的是什么河神，就是庙门口的那条河，也不知当初是谁建的，但这些年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少，最后就彻底废弃了。

&esp;&esp;苏织儿自袖中取出火折子，摸索着燃了庙里的一截残烛，烛光昏暗，勉强能看清庙内的摆设。

&esp;&esp;她站在庙门口踮脚张望了一会儿，却迟迟未见她期盼的那个身影，心下不免有些忐忑。

&esp;&esp;苏织儿不是傻子，这段日子不可能察觉不出她那舅母孟氏在打什么主意。

&esp;&esp;打年前跟着去镇上赶庙会时，被一个抬坐在轿上，年过半百，锦衣华服的老翁用含笑猥琐的眼神盯住不放后，她便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&esp;&esp;果真，没过多少日子，就有两个穿着不俗的男人上了顾家门，又被孟氏欢欢喜喜地送了出去。

&esp;&esp;纵然孟氏在她面前只字未提那两人究竟为何事而来，但苏织儿直觉此事与她有关，心下不安，便故意乍了乍顾兰，没想到从她口中得了个于她而言，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。

&esp;&esp;孟氏要将她卖给镇上孔乡绅做妾。

&esp;&esp;若是苏织儿记得不错，这个孔乡绅前头已纳了五个姨娘了，若她被卖过去，便是这第六个。

&esp;&esp;虽说这孔乡绅已然过了天命之年，但其对待后院女子手段之残忍苏织儿略有耳闻。

&esp;&esp;几年前，邻村便有个相貌姣好的姑娘被那老色胚强买了去，夜夜供他折辱玩乐，不出三个月便没了，听说死时身上满是青紫淤伤，鞭痕，还有被烛蜡烫伤留下的疤印，全身上下竟是没一处好肉，连帮忙敛尸的下人见了也忍不住愤愤地在心下骂一句“畜牲”。

&esp;&esp;孟氏分明知晓那孔乡绅是什么样的人，却还是见钱眼开将她卖出去，丝毫不顾及她的死活，根本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。

&esp;&esp;她绝不可能就这样坐着等死。

&esp;&esp;在庙门口来回踱累了，苏织儿便在破庙的一块脏兮兮的蒲团上坐下，看着门缝外愈发肆虐的寒风，心下的不安忐忑也似这夜一般浓沉起来。

&esp;&esp;正当她失望地以为计划落败之时，却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碎着步子，做贼般左顾右盼地推开半掩的庙门，踏了进来。

&esp;&esp;“阿升哥哥！”

&esp;&esp;看到来人，苏织儿眼底阴霾俱散，面露惊喜，忙迎上去，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。”

&esp;&esp;“怎会呢。”方升谨慎地在庙里扫了一圈，才道，“我爹娘今日睡得晚，我只能等他们睡下了，再出来见你。”

&esp;&esp;他一双眸子定在苏织儿身上上下打量着，蓦然走近了几步，“织儿，我看你穿得不多，你冷不冷？”

&esp;&esp;见方升伸手，作势要来搂她，苏织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，躲开了。

&esp;&esp;她没有闲工夫与方升多作周旋，朱唇轻咬，娇声问：“阿升哥哥，你……可喜欢我？”

&esp;&esp;她说这话时，羞赧地低垂着眼眸，小脸和鼻尖被寒风冻得稍稍发红，在昏黄的烛火中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娇俏，方升看得眼都直了，顿时点头如捣蒜，“自然喜欢，我其实打小便喜欢织儿你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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