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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公良亶忙接着道：“皇上，秦侍郎所言极是，王大人无子无女，一生劳苦皆为百姓，此事确该让天下百姓知晓前因后果。”

&esp;&esp;此言却有道理，也立得住脚，一时间朝堂之中无人再出反对之言，仅这个理由根本已经无处可以挑脚。

&esp;&esp;这话说的太过漂亮圆滑，即便有所偏颇又如何？

&esp;&esp;皇上的面色可是肉眼可见的好看了许多，可见这话说的很得皇帝心思，几个老臣心知肚明眼神越显阴郁，皆视秦质为眼中钉。

&esp;&esp;可顺水人情还是要做一做的，既然注定是板上钉钉的事，自然要谋些好处。

&esp;&esp;一人领先而出，“微臣附议，此尊师大道以皇上为榜样，天下门生皆更尊师重教。”

&esp;&esp;“微臣附议。”一时殿中附议声此起彼伏。

&esp;&esp;皇帝才道：“各位爱卿所言有理，既如此，三日之后再行刑。”

&esp;&esp;秦质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，额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颈脖，没入衣间，仿佛生死关里走一遭一般。

&esp;&esp;而身后惹事的小奶犬却半点没在意，完全置身死于度外的无所谓，自顾自揉了揉脸颊，揉完了脸颊还顺手理了理的额发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三日后行刑，白骨再被压回天牢时，便关进了天牢最深处，里头重重铁栏，看守极严，更不许任何人探望，便是皇亲国戚关在这里也没有网开一面看一眼的特许。

&esp;&esp;墙壁高处唯一的小窗子，那处一丝光线穿透进来，细微的尘屑在光线中上下飞扬，给阴暗潮湿的牢房带来了一丝暖意。

&esp;&esp;小窗子下立着一个人，长身玉立，微弱的光线透进窗子，落在白衣身上，仿佛镀了一层极淡的光晕，白色衣衫都显出几分透明来。

&esp;&esp;白骨静静看着，神情前所未有的平和，她看着光线中飞扬的尘屑忽然觉得很轻松，再没有了那些打打杀杀后的疲惫，也没有了一直挂在心头内心谴责，一切都很平静。

&esp;&esp;或许，她还会有下一辈子，再也不会接触到这些黑暗。

&esp;&esp;远处传来铁闸门层层开启的声响，脚步声缓缓向这处走来，其中一个步履声极为熟悉，让她一听便认出来了。

&esp;&esp;这一处全部都是重犯，守卫都只在外头看守，这铁闸门不到执行死刑之前是不可能开启的，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。

&esp;&esp;白骨转头看去，便见人从通道深处逆着光慢慢走来，衣摆走动间微起，在光下笼上一层薄光，看不清面容，只见束发的墨玉冠泛着光晕，身姿修长，看着极为惑人，那人手中提着食盒，远远就闻到一丝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。

&esp;&esp;待到人慢慢走近，白骨的视线又落在秦质后头两人身上，一个是狱卒，看上去双目无神，行动有些僵硬；还有一个带着遮面斗笠披着一身黑斗篷。

&esp;&esp;白骨收回视线微垂眼睫，半晌慢慢才看向秦质。

&esp;&esp;远处的人一步步走近，面目渐渐清晰，光线落在他面上，眉眼一如既往地温润好看，白衣镶绣繁复花纹，玉带束腰，腰带上坠下一只银色铃铛，长腿窄腰，缓步走来风度翩翩，连衣摆的微微翻动都极为赏心悦目。

&esp;&esp;秦质停在木栏前静静看来，微微笑起，那眼中的血丝越发明显，苍白的笑容中都透着一丝疲惫和忧郁。

&esp;&esp;白骨见状默然不语，死到临头还有一个人能提着吃食来看她，说没感觉到温暖是假的，可这人却是往日算计她欺骗她的兄长，一时也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。

&esp;&esp;那狱卒如同被夺去了自己的意识，行尸走肉一般打开了牢房的铁链子，便站在一旁一动不动。

&esp;&esp;秦质打开牢房门缓步进来，将食盒放在地上，伸手一撩一摆席地而坐，将食盒里的菜一屉屉取出，全是她爱吃的，到了最后一屉是一壶温酒。

&esp;&esp;白骨看着他拿出酒盏，又手执酒壶将二人的酒盏斟满，默站半晌才在他对面坐下。

&esp;&esp;秦质伸手将酒盏端来，她看了许久才伸手接过，抬手一口干了又放回地上，“行刑的时候自然能看见我，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进来？”

&esp;&esp;秦质收回手端起酒盏却不喝，好像没听见一般，只看着酒盏里头的清酒荡起极细微的涟漪，轻问道：“为什么一心想死？”

&esp;&esp;白骨轻轻一笑，再没有初见时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血无情的味道，倒像是一个寻常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，“我不是想死，只是想还……”她齿间微微一顿，似回想起以往，“我从记事以来就开始替暗厂做事，王大人只是其中一个，一路而来才发觉自己背了多少血债，那些太沉重了，压得我透不气来。

&esp;&esp;人都有一死的，或早或晚罢了，区区一条命也不过是求一个心安……”

&esp;&esp;秦质闻言眼睫微垂，眼中神色未明，薄唇轻掀却没说什么，末了将酒盏慢慢送到嘴边一饮而尽，“所以你不会跟我走对不对？”

&esp;&esp;白骨提起酒壶，将二人的酒盏斟满，捅开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，如好友叙旧一般平和道：“你让她走罢，别给我添命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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