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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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官儿们并不拘谨，一面肆无忌惮地和歌妓们顽笑，一面互相吹捧，欢笑声不绝于耳。这种逢场作戏的场面薛崇训经历得不少，表现得也是自然大方，并没有因为杨思道是太子那边的人就摆出什么脸色来。

&esp;&esp;杨思道吹捧薛崇训的“三河法”在京师反响如何如何好，薛崇训却笑道：“今日相逢甚欢，不言公事，否则岂不辜负了美女心思？”说罢笑着伸手在斟酒的美女脸蛋上捏了一把。

&esp;&esp;薛崇训根本就没把杨思道看在眼里，不过就是太子那边的一个小角色而已……而宦官鱼立本才是他等待的人。

&esp;&esp;薛崇训一面和杨思道说话，一面用余光注意着鱼立本，因为薛崇训以前也没见过这个宦官，后来他的|母亲引荐，他才知道有这么个人。

&esp;&esp;只见那宦官头发花白、身材瘦而阴柔、皮肤很白，一双桃花眼加上白皙削长的脸型，倒有八分俊美。不幸的是唐朝的审美倾向并不是这种类型，唐人崇尚健康大度，对病态美没有啥好感，特别鱼立本又是个不男不女的人，如此阴柔的形象不可能得到人们的褒扬。

&esp;&esp;他的身上非常干净，衣服上还有折叠的笔直压痕。也不怎么说话，只是微笑着偶尔附和两句，对旁边的女人也是不闻不问，那些歌妓知道他的太监，也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，于是鱼立本看起来有几分寂寞的样子。

&esp;&esp;鱼立本注意到薛崇训在看自己，便转头微微点了点头。薛崇训没搭理他，继续和杨思道以及那些风尘女子说着废话。

&esp;&esp;就在这时，那个被薛崇训捏了脸蛋的妓|女媚|声道：“薛郎一心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，博得了好名声，什么时候也花点心思拯救一下我们这些可怜女人啊？”

&esp;&esp;于是薛崇训转头笑道：“你们也水深火热？不会吧？”

&esp;&esp;那女人翘起涂抹了厚厚胭脂的嫣红嘴唇，撒娇道：“郎君以为呢？”

&esp;&esp;薛崇训道：“我以为啊，你们比我们过得好，都是吃皇粮，你们锦衣玉食只需要陪我们玩乐就行，什么心都不用费。哪像我们，吃完酒，操心能把头发熬白了，鱼公公你说是不是？”

&esp;&esp;鱼立本听到薛崇训当众叫到自己的名字，有些吃惊，随即便微笑道：“杂家的头发就白一半了。”

&esp;&esp;女人不服气道：“可不能这么说，我们这些姐妹，对郎君们巴心巴肺的侍候，你们走了，还得守着空房思念好一阵；可你们呢，哼，转背就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。”

&esp;&esp;薛崇训笑道：“无情不似多情苦啊，谁叫你如此多情呢？”他心里却道：婊子无情，戏子无义，老子会信你记得我，就真是活见鬼了，蒙小雨那样的歌妓又有几个？

&esp;&esp;旁边的几个人听到薛崇训这般说又是笑了一阵。这时鱼立本转头对采访使杨思道说道：“杨使君还记得杂们去过的上清观否？”

&esp;&esp;杨思道放下筷子，看着鱼立本道：“记得啊，不就是昨晚的事儿么？对了，昨晚你真听到那阵‘女鬼’唱歌了？”

&esp;&esp;鱼立本道：“杂家要说的就是那阵歌声。”

&esp;&esp;这种场合说公事不合时宜，就是要聊这种志怪奇闻才有意思，鱼立本一说出来，男男女女都来了兴趣，有人看着他追问道：“你们昨晚遇到女鬼了？那女鬼漂亮不漂亮啊？”

&esp;&esp;杨思道笑道：“你就瞎吹吧，昨晚我就住你隔壁，我怎么没听到，多半是你听幻了。”

&esp;&esp;鱼立本一本正经道：“杂家不开玩笑，今一大早就问你听见没有，可你睡得太死，怪不得我。那曲子十分别致，我还记下来了……来人，拿琴来。”

&esp;&esp;反正是玩乐，见鱼立本要较真，众人也乐得附和道：“原来鱼公公还通音律，我们可要好好听一听。”

&esp;&esp;一个侍女给鱼立本抱来一把琴摆在他的面前，鱼立本又在铜盆里洗了洗手，用白毛巾仔细擦干。薛崇训见状倒是有几分期待，他自己也是十分爱好音律的。

&esp;&esp;鱼立本装备妥当，对旁边的妓|女说道：“我弹，你和。”

&esp;&esp;“有词儿吗？”

&esp;&esp;鱼立本道：“用哼的，不用词，听好了。”说罢深吸了一口气，脸上神情一变，指下就滑出一段高低悠扬的琴声来。

&esp;&esp;顿时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，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段琴声吸引。薛崇训也是一个激|灵，心中的浮躁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涤荡干净了一般。琴声清而悠扬，还带着一种美好的忧伤，仿佛就在述说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。

&esp;&esp;薛崇训不禁又多看了几眼鱼立本，倒没想到这样的琴声出自一个太监的指法。

&esp;&esp;边上那歌妓脸上有些为难，但见鱼立本投来的目光，只得硬着头皮“啊……”地和了几声，可惜和琴声的意境相差甚远，她也就红着脸住嘴了。

&esp;&esp;就在这时，鱼立本的指法嘎然而止，众人面面相觑，问道：“很好听，怎么突然停了？”

&esp;&esp;鱼立本闭上眼睛，回味着琴声中的意境，喃喃道：“后面渐行渐低，杂家没听清，所以弹不出来。”

&esp;&esp;杨思道笑道：“瞧你说的，还真是偶然听来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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