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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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再不看她一眼，转身就走。&ldo;清平大人……&rdo;牛五娘只喊了半句话，就闭紧了嘴。如果杜彦还能护着她，晟丰泽又怎能找到这间院子，将她和玉缘带走?连杜彦都选择了退让，她还有什么凭仗?两名士兵将牛五娘从地上拉了起来。&ldo;放手，我自己会走。&rdo;牛五娘用力甩开士兵的手，昂首走出了院子。出了太和城，到了白涯宫地界。队伍在山坡边缘一间新建的石砌院子前停了下来。&ldo;以后你和你的丫头就住在这里。&rdo;牛五娘吃惊地望着骑在马上的晟丰泽:&ldo;你不杀我?&rdo;晟丰泽的嘴唇渐渐上扬，勾出一抹笑容:&ldo;吃食用度本王会令人送来。想过好日子，就得靠你自己了。&rdo;让她住在他眼皮底下，苟延残喘地在南诏生活，还不如让她死了!牛五娘轻蔑地想，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，难道死还不容易?&ldo;杨静渊临走时说总有一天，他会带兵踏平南诏。当初你帮了本王。本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。你如今的心愿难道不是再见他一面?&rdo;晟丰泽说完拍马上山。队伍从牛五娘和玉缘面前呼啸而去。赤虎留了下来，抬起马鞭指向山脚:&ldo;看到那块巨石没?踏出半只脚斩半只，伸出一只手，砍一只。&rdo;马鞭落下，马扬蹄奔驰，踏出一路尘土。留下目瞪口呆地两女。站在山坡上往下望，山脚处正好立着一块白石的巨石。靠近巨石处，是镇子最末端的一户人家。画地为牢。牛五娘突然掩唇笑了起来。&ldo;娘子。&rdo;玉缘沙哑着叫她，眼里盛满了担忧。牛五娘转身推开了院门，笑着往里走:&ldo;我不死，我要活着。活着看杨静渊带兵踏平南诏。&rdo;山风吹动裙袂，玉缘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，忘记了丹田传来的疼痛。只要能这样守着娘子，也是好的。山中方十日，世间已千年。院墙上刻下的石痕已长满了苔痕。牛五娘数着数着有些眼花。她喘了口气想继续，眼前的光蓦然变暗，她隐约听到玉缘叫自己的声音，含糊地答了一声，靠着院墙昏睡过去。&ldo;娘子，唐兵来了!&rdo;牛五娘飘浮在黑暗旷野中的脚步停了下来。真的来了?她追着声音飞奔而去。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。&ldo;娘子，你终于醒了!&rdo;玉缘趴在c黄边放声大哭。入目是花白的头发，昔日秀美的玉缘已成了老妪。牛五娘不忍悴看:&ldo;你又哄我了。&rdo;&ldo;是真的。唐兵打来了!&rdo;牛五娘精神一振，不费劲地坐了起来:&ldo;快替我梳头。&rdo;玉缘愣了愣，看到一抹潮红出现在牛五娘脸颊上，心里一紧，娘子这是回光返照么?她跪下替她穿好鞋。没等她伸手去扶，牛五娘已站了起来，枯瘦的手扒拉着散落的发丝挽着，朝门外走去:&ldo;不用了，这就去这就去。&rdo;乾元二年，唐军过了大渡河。势如破竹。&ldo;娘子，明光铠!是唐军!&rdo;进入南诏腹地的唐军军容整齐，骄傲地从两旁伏地颤栗的南诏百姓身边经过。牛五娘挺直了背，与有荣焉。她是大唐子民，这是大唐的军队……她忘记了流逝的岁月，又变成了都督府家的五娘子。站立的两个老妇穿着唐人的大袖衣裙，经过的士兵投来了好奇的目光。&ldo;太和三年，南诏进攻西川，掳走了数万人……&rdo;有知道的士兵小声解释着。士兵们的目光变成了同情。旌旗飘扬，牛五娘听到了马蹄声。没等她回过神，军中骑马的将领出现在她视线中。那是刻在她心上的画像，丝毫没有变化。他骑在马上，脸映着阳光，俊美无俦。&ldo;杨三郎!&rdo;牛五娘猛地甩开了玉缘的搀扶，朝着马上的将领跑了过去。猝不提防的士兵没能拦住她，眼睁睁看着这个白了头发穿着唐裙的老妪扑倒在将军马前。战马不容易受惊，队伍却因此停了下来。&ldo;你认识我?&rdo;家中排行行三的杨安辰摆手止住了要拖扯那两名老妇的士兵，俯下身和声问道。一路行来，他已见过了许多痛哭失声的唐人。四十五年前，他们的祖辈从益州府被掳到了南诏。从此故地难回。&ldo;三郎，杨三郎……我怎么不认识你?我等了一年又一年，终于等到你来。&rdo;牛五娘喃喃说道。他看见了她身上的蓝色大袖锦衣。这是最上等的蜀锦，做这件衣裳的锦匹至少需要两名织工织上两年。眼前的老妇从前一定出身益州府的豪富之家。那年杨家二叔祖三叔祖都被掳到了南诏……杨安辰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听说他和祖父长得一模一样。许是杨家的长辈，他不敢怠慢，跳下马将牛五娘搀扶起来，&ldo;婆婆，您是益州府杨家巷哪一堂的人?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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