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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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娘子，雪青姐煮了鸡蛋。奴婢给你敷脸。&rdo;亲疏有别，雪青尽责煮了鸡蛋，用布袋装了。自己没有上前，交给了湘儿。季英英起身，由绫儿侍侯着脱了外裳，散了发髻，躺了下来。鸡蛋暖暖地从脸上滚过。季英英闭着眼睛说道：&ldo;大奶奶没使多大力气，我又不是那么娇嫩的人，不碍事的。&rdo;一滴水滴在了她脸上。湘儿哽咽道：&ldo;当娘子是什么人？换成太太去扶，大奶奶还会用力挣扎失手打太太一巴掌吗？&rdo;憋屈就憋屈吧。她还能怎么样呢？指责大奶奶是故意的？然后呢？季英英喃喃说道：&ldo;再等十天。&rdo;再等十天，杨静渊一定会回来。大太太肯定知道，自己是知道杨静渊的下落的。可她一句话都没有问。难道她早就明白，就算知晓了他在哪儿，也不能让他回家？&ldo;那对龙凤烛呢？&rdo;湘儿啊了声，愣了愣才想起来：&ldo;季嬷嬷收起来了。说等到姑爷回来再摆出来。&rdo;&ldo;拿出来放在案桌上。&rdo;湘儿应了。季英英又道：&ldo;叫季富叔回家一趟。就说我不回门了。&rdo;三朝回门，为什么改变主意？她不想回去从母亲嘴里听见不想听的话。既然杨家会保季家平安。她还回去做什么？季英英翻了个身，侧对着里面道：&ldo;我累了。你们下去吧。晚饭不吃了，我补觉，别叫醒我。&rdo;昨晚她一整晚没有睡着。今天认亲，听杨石氏说了那么久，季英英累极了。她沉沉睡去。&ldo;嗒嗒嗒！&rdo;火石与火镰相碰发出细小有节奏的声响。一团桔色的火焰燃了起来。又几声嗒嗒声后，另一枝蜡烛被点亮了。屋里突然有了光亮，季英英迷迷糊糊被光亮惊醒，翻转了身体。半透明的青色纱帐外，案几上的龙凤烛被人点亮了。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，站在龙凤烛前。&ldo;谁！&rdo;季英英猛地掀开了帐子。杨静渊转过了身。熟悉的英挺剑眉，俊朗的五官……他的眼神好陌生。季英英心脏收缩了下，捏紧了手中的纱帐。他回来了。在她嫁到杨家的一片月光杨静渊推开西厢的房门，将季英英扔到了榻上。背撞在榻上，季英英的心差点从嘴里跳了出来。这得是什么仇啊？扔麻袋似的。她龇牙咧嘴揉着撞疼的肩，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。杨静渊正抄着手抬头望天。夜色朦胧，季英英适应了一会才看清他的脸。他仰起脸的时候，下颌线条分明，比离开时瘦了很多。他穿着件灰扑扑的短襦，脖子上围着条黑色的围巾。头发糙糙的用了根布带系着。从前的杨三郎不用细金丝编成的冠帽笼住发髻，也是用织锦的带子系发啊。他在三台吃了很多苦吧？该不是没钱将给他做的锦衣都拿去当了吧？这身衣裳还不如杨家看门的小厮。她的心像沙垒成的城，瞬间坍塌。埋怨的话散化成了细小的沙，散为无形。&ldo;三郎。&rdo;她的声音很柔软，带着一点鼻音，含着缠绵的情意。缠绵。杨静渊想起了缠绕在柳姨娘颈间的柔软腰带。正房的顶棚架了承尘，绘了彩色的画。那晚，柳姨娘被人带离了卧室，扔到了这间仆妇们居住的厢房。这里没有糊顶棚，房梁露在外头，有一处被腰带刮去了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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