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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离得越近，脚步却越轻。

&esp;&esp;门像是被一阵清风推开似的，里头露出唐枝的大半张脸。他的额头上缓慢地滑下几滴汗水，过短的头发黏在一起，全被捋在了后脑勺。兴许是因为着急加上剧烈运动，他的呼吸比往常要急促得多，至少顾无双从没见过唐枝的这个模样。

&esp;&esp;在方才的那一个多小时，他只有让唐枝又担心奔波了的愧疚，可现在却忽然就心虚了起来。

&esp;&esp;顾无双躲在被窝里，沙哑的嗓音隔着厚重的被子传了过来，他问：“唐哥，唐哥又请假了？”

&esp;&esp;唐枝没理他说的这句话，走上前几步，到了床边，弯下腰，能够清楚地看到顾无双从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露出的两只眼睛，因为高烧而通红水润，像是含着眼泪，太阳穴边的皮肤倒还是雪白的，隐约能瞧得清蜷缩着的轮廓，就像只受了惊、生了病、气息奄奄的小兔子。

&esp;&esp;就如同他高中时曾养过的那一只，他珍惜地对待它，严格按照医嘱，精心照顾，将它从一只病恹恹的小兔子养的皮光水滑，班里其他人也都喜欢起来，也逗弄喂养了起来。

&esp;&esp;一只兔子知道什么？谁喂它青草胡萝卜它就喜欢谁，可那些同学没有唐枝的精心，青草上的水没有擦干净，它吃了又拉肚子，又没人喜欢它了，只有唐枝还照顾着他的小白兔。

&esp;&esp;可顾无双不是那只兔子。

&esp;&esp;唐枝很明白。

&esp;&esp;被唐枝用那样的目光看了这么久，顾无双怂了，还不止一点。

&esp;&esp;唐枝没否认，也没有解释，只是平静了下来，拿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手，又抚上了顾无双的额头。

&esp;&esp;他的手掌宽且大，厚重而粗糙，与顾无双曾经接触过的每一双都不同。

&esp;&esp;叫人无比安心，不自觉想要依赖。

&esp;&esp;唐枝在电话那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火气，可现在却全消失不见了，仔细感受着顾无双额头的温度。

&esp;&esp;他叹了口气，语调里是顾无双说不出的情绪，说：“发着高烧，还有闲心骗我，确实是长本事了。”

&esp;&esp;顾无双犹豫了片刻，只能磕磕绊绊地讲，“唐哥在上班，不想让你担心。原来也不应该现在打扰你的，就是，就是生病了，难受，没忍住。”

&esp;&esp;唐枝一怔，眼睑下垂，遮住眼底的神色，问：“你的病，医生怎么说？”

&esp;&esp;顾无双努力把病情的事轻描淡写扯过去，“就是发烧，感冒引起的。没，没什么大事。”

&esp;&esp;唐枝似乎再等着顾无双继续说下去，却不再问，只是盯着他。他十六岁进的监狱，在里头学的最大的本事就是怎么打架，让别人不要招惹自己。

&esp;&esp;他的目光沉静，却极有压迫力，似乎什么谎话都无处隐藏。

&esp;&esp;顾无双更怂了，他就是一个被沈约惯着长大的小少爷，很明显承受不住了，顿了顿，不敢再骗下去，“就，烧出了肺炎，喉咙发炎，医生说没什么大事，吊几天水就行了。”

&esp;&esp;唐枝一言不发，想起他那天去见自己，穿的单薄，

&esp;&esp;唐枝大多数的时候并不说话，可他只要讲出了话，就算是承诺的事，总会做到。他先去了旁边的一家零食店，开在医院旁的店铺，价格总要比别的地方上调一些。唐枝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糖果，也不会挑选，就把每一种草莓味的糖果都挑了一点，拎了十几个小小的塑料袋。

&esp;&esp;周围有一家很出名的饭店，味美汤鲜，虽然价格昂贵，可是食材都是实打实的新鲜营养，幸好现在早过了饭点，门口只排了几个人。

&esp;&esp;唐枝要了一份鲜菇鸡汤面，又附加几份小菜，都是按照顾无双的口味来的。他来的匆忙，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没带够钱，只有一沓坐出租车找回的零钞和一张一百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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