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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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策手里的老米酒凉了，便把酒盏搁在几案上，笑道：&ldo;我是不信他能养成的，过两天你瞧瞧去，黄鼠狼的牙九成给拔了，咬不动鸡脖子了，煞气也就灭了。&rdo;几个人抚额发笑，恰逢太监传皇上口谕召见弘赞，他领了命起身跟着去了。弘巽坐近了些，兄弟俩头挨着头说话，弘巽道：&ldo;你在查的那宗案子麻烦，瞧瞧这满屋的天潢贵胄，哪个心里头舒坦？只怕到最后空做了恶人，弄得人人都怨你。&rdo;他何尝不知道其实利害，可是到了这步，不查也得查。&ldo;我奉了皇命，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。这种案子，谁查谁得罪人，就像当年整顿宗人府是一个样儿。不受人待见，我知道，反正打小就这样，不在乎多一回。&rdo;他看了幼弟一眼，&ldo;我这会儿就像趟水过河，水淹到了脖子，往前一步也许上浅滩，也许会没顶。要办弘赞，说不定还要请你帮忙，只是怕你们平日关系好，回头叫你难做。&rdo;&ldo;这个你放心，谁亲谁疏我还分得清，只要他作奸犯科，我绝不偏袒。&rdo;弘巽说着又一笑，低声道，&ldo;十二哥前两天大闹朗润园的事儿我可知道了，回去替我问十二嫂好。&rdo;提起定宜，弘策笑得一派风和日丽。低头抚抚腰上香囊，喜鹊叼铜钱，绣工不怎么样，却是她一针一线做成的。弘巽瞧他模样，倚着围子怅然道：&ldo;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遇见那个人，阿玛吵着让我迎福晋，忘了自己当初怎么样了。&rdo;想起来一不小心拿他额涅做了消遣，忙讪讪闭了嘴。四下里一打量，又说，&ldo;我多少也听见些风言风语，十二哥留点神吧。嫂子跟前早做安排，防着有人狗急跳墙。&rdo;这个他早就有安排，王府护卫拨了几成到酒醋局胡同，万一有人要下黑手，也不愁不能抵挡。可是暗中的械斗虽可以提防，明刀明枪上门拿人，却是谁都阻止不了的。年三十夜里，正是万家灯火共享天伦的时候。祭拜过了祖先，兄妹两个下棋守岁，杀得正兴起，前院传来一串急促的敲门声。定宜迟疑了下，&ldo;这时候还有人走动？别不是十二爷回来了吧！&rdo;她撂了棋子起身到廊下看，嘱咐门房，&ldo;问明了再开门。&rdo;门房应个是，抽了半截门闩问来者是谁，话音才落，外面猛地一脚踢脱了门臼，一个做官的带着几十个高擎火把的亲兵闯进来，副将站在院里大喝：&ldo;步军巡捕五营统领，接报缉捕充军在逃要犯。&rdo;手一扬，&ldo;给我搜！&rdo;简直像祸从天降，汝俭连躲都来不及躲，就被人从堂屋里拽了出来。定宜发急，唬得人都愣了，上前抱住了哥哥回头斥道：&ldo;这是什么规矩，红口白牙上门拿人？&rdo;副将冷冷乜她，&ldo;步军抓人，抓了就抓了。受冤枉的，查明了自然放他回来；身上不干不净的，保不定牢底坐穿，就这么回事儿。&rdo;见她拽着不放，抬高了嗓门儿道，&ldo;你阻碍衙门办差，瞧你是个女流不和你计较。撒手，再不撒手连你一块儿带走！&rdo;他们这里撕扯，沙桐带来了一帮侍卫，挥手道：&ldo;堵住门儿，蚂蚁也不许给我放走半只！我倒要瞧瞧，是谁这么大的胆子，拿人拿到醇亲王府头上来了！&rdo;两边对垒上了，那个为首的官员到这会儿才说话，压着腰刀上下打量沙桐，&ldo;这不是十二爷跟前副总管吗？怎么着，连我都认不出来了？&rdo;沙桐当然认得出，这位是九门提督楼伯啸，从一品的衔儿，掌京城守卫、稽查、巡夜、禁令、保甲、缉捕等要职。他一出现，就注定是场打不赢的战争。沙桐能做的，无非悄悄让人上畅春园给十二爷报信，自己拖得一阵是一阵罢了。可眼下十二爷在太上皇跟前尽孝，要说上话只怕不易。庄亲王选在这时候出手，果真是绝佳的好时机。他吸口气，故作惊讶地哟了声，&ldo;这不是楼制台吗！&rdo;紧走上前打了个千儿，&ldo;大年下的您还忙呐，奴才给您道新禧了！&rdo;楼提督看他一眼，也不废话，直截了当道：&ldo;本官办案，闲杂人等不得干涉，否则以同罪论处。副总管跟了十二爷这么些年，连这个规矩都不懂？&rdo;沙桐心里骂他迂腐，脸上却扮出笑模样来，连声说不敢，&ldo;奴才奉命替福晋看家护院，楼制台这大晚上的闯门拿人，奴才总要问明情由，回头好向我们爷回话儿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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