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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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道了谢进帐，冲十三爷拱了拱手。他哟了声，忙请她上座，笑道：&ldo;十二嫂来了？恕我礼不周全，眼下不比京中，还要叫您等着。&rdo;他给她沏了茶，双手捧过来，&ldo;找我有事儿？&rdo;十二爷要把她调到身边，她的身份不得不向他坦诚，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可避讳的。她看着他，叫声十三爷，曲腿就给他跪下了。弘巽吓了一跳，&ldo;这可使不得……&rdo;要来搀，又不好上手，急得团团转，&ldo;您别这样，有话好说。我和十二哥是亲兄弟，您是我的亲嫂子……您这样不是折我的寿吗！快起来，您坐下一样说话。&rdo;定宜摇了摇头，&ldo;我就跪着说，坐着我没法开口。您先头也说了，十二爷是您亲兄弟，我在您营里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见些内情，说十二爷串通蒙古人。我不替我们爷解释，解释也没用。我们爷的为人您知道，如今遇着了大坎儿，请您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手下留情。我不让您为难，您是钦差，有您担负的皇命。我就想知道……金屑酒什么时候赐，好叫我有个准备。&rdo;十三爷叹了口气，&ldo;十二嫂，你起来，我让你看样东西。&rdo;定宜听了迟迟立起身，接过他递来的信函打开，上面的字弯弯曲曲蚯蚓似的，把她看得一头雾水。&ldo;不明白吧？&rdo;他挑了下眉毛，&ldo;这是蒙文，皇子开蒙起就得学这个。蒙文也好，汉文也好，规律相通，一个勾，一个点都有他的精髓。这封信出自弘策之手，是写给车臣汗部左翼首领札萨克的。札萨克手下专管文书的把信偷出来交给了我，这就是弘策谋逆的证据。&rdo;他背着手慢慢在厚毡上来回踱，怅然道，&ldo;我也不愿意这样，我知道十二哥自小苦，我们兄弟中只有他被外放了十多年，所以有些风吹糙动，我真不忍心追究。可是嫂子知道，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。皇上的意思是，遵着老例儿，对外宣称得了暴病，这么着罪不及子孙，我那侄儿还能享他阿玛的荫泽。&rdo;她听得潸然泪下，拿手绢擦，怎么都擦不干那眼泪，只是哽咽着点头，&ldo;我都知道。我想问十三爷一句，赐死没有两回，有没有这一说？&rdo;弘巽迟疑着应了个是，&ldo;到哪儿都是这样的规矩。&rdo;&ldo;那么，究竟是什么时候？&rdo;他的语气甚至有点不太确定，&ldo;……就今晚。&rdo;&ldo;所以我还得求十三爷，酒就让我送吧！您不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吗，我送，再合适也没有了。&rdo;定宜到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，能够从容面对了。这事要想办成，还得靠他帮忙，她说，&ldo;如果那杯金屑酒一定要赐出去，那就我代他喝。我死不足惜，只求能留他一命，就算是被圈禁，活着总还有希望。&rdo;弘巽讶然看她，她眉间凛然，当真是无所畏惧了，反倒让人觉得那面目有些不可亲近起来。☆、天一点一点暗下来，营地四周架起了篝火，松蜡燃烧，哔啵作响。关兆京托着换洗衣裳从帐子里出来，见外面空地上蹲着个人，背影像他们福晋。也不知道忙些什么，光看见捏着树枝在地上勾画。他凑过去看，&ldo;您这是排兵布阵呢？&rdo;仔细瞅瞅不太像，似乎是在画小人儿。她仰脸笑道：&ldo;我在画弦儿呢，离京快四个月了。&rdo;她两手比了比，&ldo;我走的时候他才这么点儿长，孩子长得快，现在应该能坐了。&rdo;关兆京哦了声，&ldo;那这是小主子坐着的样子？&rdo;她点点头，耐心指给他看，&ldo;这是腿，这是胳膊。&rdo;关兆京心说这画工真不怎么样。弯腰细打量，&ldo;那是什么呀，铜钱似的。&rdo;&ldo;这个？这是眼睛，他们宇文家的人瞳仁里都有个金环，真好看。&rdo;快别画了吧，好看也不能是这样，全糟践了。关兆京悻悻一笑，&ldo;我知道您想小主子了，没事儿，这仗打不长，前锋营已经和赛音诺颜部接上头了，估摸着再过一个月吧，就能凯旋回京了。入夜凉，您进去吧！主子这会儿忙完了，您陪他说说话儿。&rdo;还有什么可说的呢，越说越留恋，只怕上不得路了。她摇摇头，&ldo;外面风景好，我蹲会儿，醒醒神。关兆京砸吧了一下嘴，&rdo;那成吧，您留神别冻着。这儿的大夫可都是蒙古大夫，我瞧医术玄乎，落到他们手里当牲口治。&l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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