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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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吕兆言的座驾，防弹防暴性能最好。也是五辆车里，唯一还保持大半个躯壳的。但这并不能令车里的人逃脱噩运。丁珩一低头，便看到被炸飞的车头附近，司机只剩下两只脚踩在油门离合上。丁珩忍了忍往后看，却只见一只手搭在破损的车窗上。无名指上的戒指，正是吕兆言的婚戒。&ldo;……救我……救我……&rdo;极微弱的声音传来。丁珩心中一震，立刻蹲下凑近。只见还冒着火苗的后座上，吕兆言满脸是血、双眼紧闭，有气无力的瘫在那里。只消望上一眼，丁珩就差点吐出来‐‐他的白色西装早已被鲜血染透，整片肚子被炸穿，腑脏外露，血ròu模糊，奄奄一息。丁珩的手紧紧握住车窗门，正要拽开车门。他忽然愣住。他看着吕兆言身上伤口大股大股涌出的鲜血，只要再过一会儿，他全身的血都会流的干干净净。他脑子里骤然掠过很多信息‐‐想起吕氏近年来敛集的巨额财富；想起吕兆言虽然信任，却也在自己身边安排盯梢。他也想起吕兆言只有一个在读书的妹妹；想起吕兆言安置在公司的几个表亲，面和心不合；想起吕兆言的心腹中，并无能掌控全局的人才。最后，他想起自己被人灌白粉，神智昏迷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觉……那感觉他一辈子不会忘记。他抓着车门的手慢慢松开。&ldo;兆言！兆言！&rdo;他极嘶哑的哭喊着，仿佛悲痛欲绝，身子却一动不动。过了一阵，刚才被他所救的男人，亦是吕兆言的心腹，被人扶着，含泪冲上来：&ldo;丁少！老板呢！&rdo;丁珩低头看一眼车中已然气绝的吕兆言，仿佛极艰难的闭上眼：&ldo;我赶到的时候，老板已经……&rdo;夜幕降临的时候，慕善抬头看了眼日历。陈北尧昏迷已经整整二十天。如果再不醒来，就会如医生所说，苏醒的几率越来越小，直到某一天猝死。这个认知令慕善最近越来越焦虑，甚至偶尔濒临暴躁。可她不愿意把这份焦虑表现在外，也不想憋在心里。于是就经常约叶微侬喝酒。这晚，两个女人坐在酒吧幽深的卡座里。叶微侬看着慕善看似乎淡定，双眼下却有了深深的黑眼圈，忍不住叹息。&ldo;后悔了？没有趁他好好的时候爱他？&rdo;叶微侬道。慕善神色平静：&ldo;我的决定不会变，但那已经无关紧要。&rdo;叶微侬苦笑：&ldo;最近霖市实在太乱了。先是丁默言，再是陈北尧，现在是吕兆言，前天也死了。就像没人能再霖市老大的位置坐久一点。虽然市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，只当成普通刑事案件处理，每次也都抓住了&lso;凶手&rso;。可连老荀都说，霖市的黑势力实在太猖狂了。这下好了，不用警方扫黑，他们自己黑吃黑，先斗了个两败俱伤，大快人心。&rdo;慕善沉默。三天前，吕兆言被湖南帮抢毒品生意炸死的消息，震惊全市。她并不会站在陈北尧的立场上感到高兴。若论这一连串的风波，陈北尧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。但叶微侬说得不无道理，这次之后，霖市黑势力大大受挫，的确是好事。&ldo;丁珩怎么样？&rdo;慕善问。叶微侬语气意味深长：&ldo;现在吕兆言死了，吕氏乱成一锅粥。但我有预感……&rdo;&ldo;两蚌相争渔翁得利。&rdo;慕善接下她的话。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沉默。叶微侬忽而笑了，将两只雪白如玉的手摊到她面前：&ldo;左手陈北尧，右手丁珩，慕善小姐，你选谁？&rdo;慕善也笑了。她轻轻抓住叶微侬的左手。&ldo;我有时想，如果他不死，如果他能一直睡下去……三年、五年、十年也好，我都会一直陪着他。那样也等同于跟他在一起了，对不对？&rdo;叶微侬一怔，看着慕善温和而平静的容颜，双眼竟然一酸。跟叶微侬分开后，慕善驱车前往医院。推开病房的门，在c黄边坐下，慕善有些失神。陈北尧的气色好了不少，白净温润的脸色不再死气，嘴唇也有了几分血色。这令微醉的慕善有些高兴，眉梢眼角便带了笑意。她拿出书，翻到昨天的段落，继续读给他听。读着读着便觉得倦意袭上心头，连带看着他的轮廓，都模糊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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