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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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张敛忍住了要吐露一句“不如换辆房车”的想法，他猜荀逢知没准真会答应。

&esp;&esp;倏地，她打开了副驾仪表台下方的手套箱。

&esp;&esp;也是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。张敛头皮轻微泛起麻意，他觉察到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被自己忽略了。

&esp;&esp;周谧的检查单还在里面。

&esp;&esp;因为彩超胶片的面积确实有些大了，除非出公差，张敛不爱也不会用包，前天上午回公司前，他就将它随手且草率地塞了进去。

&esp;&esp;但它现在，已经哗啦作响颇具声势地迁移到了他母亲手里。

&esp;&esp;余光里，从上车后就四处张望的荀逢知好像被按下暂停键，变为静帧截图。

&esp;&esp;张敛在红灯前停了下来，计划给自己同样六十秒的准备时间，必须是严谨的插科打诨，万无一失的谎言。

&esp;&esp;“这是谁的？”荀逢知语气不可思议的高昂：“周谧？我有个学生也叫周谧！”

&esp;&esp;这句惊呼严重干扰了张敛的思考节奏。

&esp;&esp;交通灯切为绿色，他的大脑却不再畅通无碍。

&esp;&esp;因为将一切蛛丝马迹以最快速度联结之后，他顷刻意识到，母亲口中的“周谧”，应该就是他所认识的周谧。

&esp;&esp;昨夜的噩梦果然是墨菲定律的先兆。

&esp;&esp;“你新交往了女朋友？”

&esp;&esp;“还让人家大肚子了？”

&esp;&esp;“这两天刚查的？”

&esp;&esp;荀逢知举着那张检查单，一下子三姑六婆喋喋不休。

&esp;&esp;张敛的双手稳稳握在方向盘上，接近坦白地说：“不是我女朋友。她的确怀孕了。”

&esp;&esp;他故意让这两句话听起来是分割的，并无因果，企图扩大母亲的猜测范围，并将其引向他方。

&esp;&esp;但荀逢知向来擅长挖掘文中关键点：“那这个小姑娘的孕检单怎么会在你车里？”

&esp;&esp;“我载过她一程，她遗落在这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张敛！”荀逢知的脸已经尖锐地涨红，像外文作品里歇斯底里的妇人：“你是不是想撒谎没人比我这个当妈的更能看得出来，尤其你干这事的时候会比平时更冷静！”

&esp;&esp;张敛轻徐地呵了口气：“她在我那实习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有她微信吗？”荀逢知显然不想再理会他的顾左右而言他。

&esp;&esp;“有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也有她微信。我想对比一下，你应该不会介意吧。”

&esp;&esp;狡猾的儿子，更狡猾的母亲。

&esp;&esp;—

&esp;&esp;张敛认为自己预判失误，他应该直接说“对，我交了新女友，她叫周谧”，最起码车停在路边时，荀逢知数落他的态度应该要比现在更好一些。

&esp;&esp;她还给父亲打了通电话详细汇报他的“恶劣行径”，并在结尾处总结陈腔滥调：我们当初就不该送他出国读书，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像从小一样乖，转性了，恋爱失败不说，现在还做出这种有失品行的事。三十多岁人了，过得稀里糊涂，你看得下去吗？

&esp;&esp;她打开公放，故意让他听听她先生对她的声声附和与认同。

&esp;&esp;张敛全程没有辩驳，面色平淡地正视前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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