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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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我只是听说有些本来一直和我关系不错的家伙，不听我解释就要教训我。不准备条后路，搞不好会活不下去哩！”

&esp;&esp;我点上烟，视线落在桌面的菜上。元成贵最讨厌有人盯着他看。

&esp;&esp;“杨伟民可是说过他不想插手。”

&esp;&esp;“谁管那姓杨的臭老头怎么说！”

&esp;&esp;元成贵惊讶地看着我。接着轻轻摇摇头，用压抑的声调问道：“健一，我只想知道吴富春躲在哪里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哪知道！不骗你，直到昨天杨伟民告诉我，我才知道富春回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们俩就像亲兄弟一样要好，就算不知道富春的窝在哪里，也该会有联络吧！你一定可以猜到他人在哪里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们只是在一起做过事罢了，我连他家在哪里都不知道。”

&esp;&esp;这不是真话。在结识富春的

&esp;&esp;有太多事得想清楚。这种时候最好去洗个三温暖，搞不好能想出什么好主意。我从西武新宿车站旁的大马路往北走，我常去的三温暖在格林广[鞋]场大楼，距离“咸享酒家”走路要不了一分钟。

&esp;&esp;可能因为是星期天，三温暖里没几个人。我把衣服放进置物柜里，换上了店里准备的短裤。置物柜门里的镜子上，映着我身上那一道伤疤。伤疤约三公分长，从肚脐斜斜往上延伸。我轻轻弹了一下伤疤，用湿毛巾盖着头，走向充满热气的三温暖房。我像坐禅似地盘着腿，借着不停出汗让自己专心。虽然我绞尽了脑汁，却想不出一个好主意。我一向努力和富春保持距离，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。

&esp;&esp;偶尔有些寻常的客人进来，都会偷偷打量我肚子上的伤口，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，似乎在纳闷看来不像黑道的我，为什么会有这道吓人的伤口。看到他们避得远远的，多少让我感到不舒服。

&esp;&esp;认真想法子想得烦了，我开始想起这道伤疤。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时被对方给划上的，当时我十七岁，那家伙——他叫吕方，十五岁。

&esp;&esp;那时我正为升学问题而烦恼。老妈早在我十五岁时，就跟一个男人跑了了，我念高中的学费都是杨伟民出的。我想进大学，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既没力气又没胆量，既然没有能力混下去，将来就只能靠头脑吃饭。杨伟民答应，如果我想进台湾的大学，他会为我准备学费。我的北京话在会话上已经完全没有问题，再加上如果去了台湾，我就有机会学到杨伟民他们不肯教我的台语。那阵子，杨伟民好像也认真考虑把我培养成心腹，所以希望我能在台湾住一阵子，熟悉台湾的文化与习惯，再娶个台湾老婆。

&esp;&esp;对我来说，这是个绝佳的机会。当时我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日本人，而是住在日本的华侨。对在新宿闯荡的台湾人来说，能受杨伟民的保护是个无敌的精神支柱。可是我犹豫了。大概是身体里老妈的血在作祟，有一部份的我，还是把台湾当成“异国”。虽说杨伟民在台北的熟人多得不得了，但想到自己十八岁就得只身在外国生活，还是让我提不起劲。我好不容易才习惯在新宿的台湾人圈子里生活，即使知道在他们的笑脸里混杂着对外人猜忌的眼神。我已经开始喜欢沉浸在这种气氛里了。

&esp;&esp;在这段犹豫的日子里，我白天上学，晚上就在杨伟民的外甥所经营的中国餐馆端盘子兼翻译，打发下决定以前的时间。那时，命中注定要打碎我美梦的人。就是吕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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