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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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他们看得并不久，但章决却觉得这一段时间长得无边无际。

&esp;&esp;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，父亲才开口，将他从恍惚和羞愧中拽出来。父亲说：“我看算了。”

&esp;&esp;章决愣了愣，又听父亲问他：“换一个不行吗。”

&esp;&esp;章决抬头看着父亲，他很想对父亲解释，陈泊桥其实对他还不错，没有不给他任何希望，也没那么高不可攀。

&esp;&esp;他在信托金中、在爱和自由之中长大，没有什么大野心，过很散漫的生活，唯一追求过的只有陈泊桥。

&esp;&esp;即使以后的确不会有什么明确的结果，得不到承诺，他也不是特别在意。

&esp;&esp;但他父母在意，也无法接受。

&esp;&esp;“我是想，”章决很慢也很轻地说，“万一——”

&esp;&esp;“——不太现实。”父亲温和地打断了他。

&esp;&esp;章决看着父亲的眼睛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缓缓地眨了一次眼睛。

&esp;&esp;“你和陈泊桥，可能吗？”父亲平静地问他，像和他探讨外交议题。

&esp;&esp;章决的呼吸变得很艰难，即将痊愈的伤口却一突一突地疼，如同有一颗很小的心脏，在他缝着蛋白线的地方跃动，顶着血肉间的裂缝，渴望破土而出。

&esp;&esp;父亲好似也觉得章决的模样狼狈得可怜，不忍心再说重话，坐了几分钟，起身道：“我去陪你母亲了，你早点休息。”

&esp;&esp;说罢便地离开了，替章决关上房门。

&esp;&esp;章决坐了一会儿，手机又震了，他拿出来看，陈泊桥发了他两条讯息，一条是“累了吗”，决将西服扔进洗衣篮里，很少有地对着镜子，细细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。

&esp;&esp;他抬手碰自己的面颊，锁骨，肋骨，将头发梳起来，给伤口贴上防水贴后，再放下，走进淋浴房，关上门。

&esp;&esp;温水从头顶的圆形花洒向下淋，像一场热带午后的瓢泼大雨，雨水浸透他的头发，湿润他的脖颈，潺潺流经他的身体。

&esp;&esp;他把自己冲洗得干净到不能再干净，才走出来，穿上浴袍，吹干了头发。

&esp;&esp;摆在柜子上的手机屏幕是亮的，低头看，陈泊桥给他打了一个电话，他没有接到。

&esp;&esp;章决很迟钝地拿起来想回拨，陈泊桥又拨过来，他按了接听。

&esp;&esp;“我刚洗完澡，”章决问他，“怎么了？”

&esp;&esp;陈泊桥没出声。

&esp;&esp;章决等了几秒，想再问问陈泊桥有什么事，房间的门铃忽然响了。

&esp;&esp;陈泊桥才开口对他说：“开个门。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陈泊桥站在章决的房间门口，手搭在门铃上，听见章决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，急匆匆说“你等等”。

&esp;&esp;章决的声音其实很好听，在和其他人说话时带着一些天生的冷淡，与陈泊桥说话则多了小心和犹豫。他完全不会伪装，只要他和陈泊桥待在一起足够久，白痴都能看出来他喜欢陈泊桥。

&esp;&esp;陈泊桥等了一会儿，门还没开，恶作剧的心理作祟，压着门铃的触钮又按了一下，手机那头传来很轻的铃音。

&esp;&esp;再下一秒，门就开了，不过开得并不大。

&esp;&esp;章决拿着手机在门后，头发披在肩头，还散着水汽，深色的绸质浴袍松垮地挂在身上，带子随意系起来，眼睛睁大了一些，问陈泊桥说：“等很久了吗？”

&esp;&esp;方才穿着正装还不明显，他比陈泊桥离开邮轮前更瘦了，从正面看，可以看见他脖子上很短的一截医用胶带和防水贴。

&esp;&esp;“不久。”陈泊桥抬手按着门，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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