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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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那一年，他尚未加冠，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。

&esp;&esp;因着彼时尚且年幼，谢言岐印象中的大哥，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。

&esp;&esp;凯旋之时，会打着马行过街径，载着满城的欢呼称颂。

&esp;&esp;谢夫人将金箔黄纸置于黄花梨小箱，阖上落锁，随后，转交给身旁的婢女，嘱托她送到祠堂。

&esp;&esp;见状，谢言岐先一步从她手里接过提箱，道：“我去吧。”

&esp;&esp;谢夫人道：“都是些琐事。你呀，还是先去用膳吧。厨房那边，我让人把晚饭温着呢。叫一声就成。”

&esp;&esp;谢言岐道：“不急。送过去再说，也不迟。”

&esp;&esp;见他执意如此，谢夫人不经笑得无奈：“也罢，刚好也能趁着这阵，让他们备好膳。”

&esp;&esp;看着谢言岐将提箱拎起，准备离开，她突然记起一事，连忙伸手去牵住他的袖角，叫住他：“说来，先前你二嫂传信，说会在这两天尽快带着阿穗赶回，到时候，你看你能不能让人去接应一下她们？”

&esp;&esp;谢言岐的二嫂是蜀中人士，去年岁末，她父亲病重，谢夫人怜她远嫁，便准允她回去侍疾。

&esp;&esp;而阿穗，便是她和谢二郎唯一的女儿。

&esp;&esp;如今碰上兄长的祭日，她自是要带着女儿踏上归程。

&esp;&esp;谢言岐隐约记得此事，他思忖片刻，笑道:“好，我就让奚平去跑这一趟。”

&esp;&esp;近来大理寺事务繁多，届时，他大抵是难以抽身。

&esp;&esp;迈过正堂的门槛以后，谢言岐径直往东向的祠堂而去。

&esp;&esp;谢家的祠堂距离正堂不远，供奉着谢家的众多先祖。

&esp;&esp;虽说谢言峰亦有战功在身，担得起少年将军之称，但谢家钟鸣鼎食，出过不少王侯将相，他终究只是个晚辈，牌位并着二郎谢言岭的，摆在下方的位置。

&esp;&esp;肃穆的祠堂里，瑞兽鎏金香炉腾起烟雾，缭绕于眼前。

&esp;&esp;谢言岐将放满金箔黄纸的黄花梨小箱置于案上，旋即抬眸，透过朦胧烟雾，凝望牌位上的遒劲黑字。

&esp;&esp;——右武侯大将军谢言峰。

&esp;&esp;恍惚之际，他似乎隔着烟雾，瞧见了当年那个笑容明亮的大哥，隔着漫长岁月，朗声唤他：“三郎。”

&esp;&esp;谢言岐忽然有些不敢直视。

&esp;&esp;他垂下眼帘，搭在小箱上的手轻按着，手背掌骨迭起，浮现青筋。

&esp;&esp;“大哥，”良久，他嗓音蕴着暗哑，轻声唤，“原谅我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他喉结微动，再次抬首，这回的眼神，却是再未避闪。

&esp;&esp;他用目光，郑重描摹着谢言峰的名字，认命似的一笑:“我没办法，无动于衷。”

&esp;&esp;没办法看着她另觅良缘。

&esp;&esp;没办法置之不顾。

&esp;&esp;他这一生，彻彻底底地，败给了她。

&esp;&esp;只能是她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当朝有宵禁，谢言岐用过晚膳以后，甚至没来得及换下官服，便让奚平牵来骏马，策马往城南赶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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