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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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北齐从去年开始大旱，到了冬天竟连雪也下得很少，以至于去年的旱灾延续到今年，从邺城往南一直到陈国边境，沿途处处可见流民的身影，据说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易子而食，沈峤自忖眼力不好，打架也打不过人家，约莫到了人吃人那地步，也是被人先抓去下锅的份。

&esp;&esp;抚宁县因地处北边，离邺城比较近，去岁虽然雨水也少，却没有发生大的灾情，还算比较平稳，县城挺大，正逢庙会期间，人来人往，甚为热闹。

&esp;&esp;齐周二国地处北方，早年鲜卑习俗盛行，时日一久，已逐渐汉化，连带服饰衣着也在汉人的斯文中夹杂鲜卑族的风格，上层贵族追求飘逸华丽，华袿飞髾，珠翠璁珑，这种追求影响到民间，但凡富贵人家，也多曳地长裙，也有类同胡人款式的胡帽垂裙，样式繁多，在抚宁县这个县城里，庙会期间，竟也呈现出“小京城”的景象。

&esp;&esp;办庙会的姜公庙乃是后来新修的，拜的正是姜太公姜尚。原先的姜公庙在城南，据说始建于汉代，后来遭了兵灾，就彻底荒废了，只剩下个破落不堪的壳子，里头连姜公的坐像都不知去向，空荡荡一个破庙，就成了乞丐贫民的栖身之所。

&esp;&esp;近来住这里的人多了一个叫陈恭的。

&esp;&esp;他白天就在城中的米铺当短工，扛着米装车卸货，干的都是这些重活，因为工钱少，舍不得都花在租赁房子上，天黑就回到这破庙里，倒也觉得自在，就是破庙里还有另外两个乞丐，当不了长久的住处，钱得随身带着，连吃的都得看好，免得一不留神就被人拿走了。

&esp;&esp;这天傍晚回来时，他一眼就发现破庙里多了个人。

&esp;&esp;一个灰白袍子的人，坐在那里。

&esp;&esp;陈恭先是下意识皱眉，破庙本来就不大，再多一个人，就好像本该自己的地盘又被占走了一块。

&esp;&esp;然后他注意到，对方手里拿着个纸包，低头一口一口慢慢吃着，香气正从纸包里散发出来。

&esp;&esp;是驴肉夹饼的香气，他一下就闻出来了。亲爹在世时，陈恭还吃过几回，老父死后，后娘联合自己的亲生儿女将他赶出门，他每天扛米袋得的那几个钱，都恨不得一个掰成几个用，哪里还能尝上这个？

&esp;&esp;香气勾起了他久违的回忆，陈恭不由咽了一口口水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陈恭愣了好一会儿，才反应过来：“这是你带回来的？”

&esp;&esp;沈峤点点头：“你不是让我带三个驴肉夹饼回来吗？”

&esp;&esp;陈恭注意到，对方身上的衣裳换成了一套青色的新袍服，原来那套灰袍则被他除下来当作被褥铺在身下，人还是那样干净整洁，指不定是在哪里沐浴清理过了。

&esp;&esp;“你从哪里挣来的钱？”陈恭狐疑。

&esp;&esp;沈峤笑道：“自然是正道，你看我这模样，难不成还能去偷去抢？”

&esp;&esp;陈恭哼了一声：“谁知道呢！”

&esp;&esp;话虽如此，他仍旧拿起一个夹饼，触手温热柔软，可见是刚出炉的，打开纸包，一口咬下去，夹饼烤得金黄，里面的肉汁随着饼皮被咬掉而流出来，焦香四溢。

&esp;&esp;陈恭馋虫大动，一口气就吃了两个，剩下一个没舍得吃，想了想，准备留着明日当早餐，吃完了正好去上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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