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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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中午，到了稻城县，大伙儿停下吃了顿中饭。周遥仓促吃完，借口上厕所，偷偷跑去药店找紧急避孕药，红着脸说出口了，店员居然说已卖光。周遥哑口无言地返回。路上，掏出手机看一眼，没有任何消息。周遥化劳累为怒气，忿忿地骂了骆绎一路。吃完中饭再出发，半小时到机场。这机场小得很，不用廊桥也不用摆渡车，出了候机厅，走几步就上飞机。机上乘客少，为平衡飞机，乘客被分散坐开。周遥单独坐在窗边，望着舷窗外的黄色大地。忽然，后边递来一张纸条，竟是陆叙。她诧异地打开纸条：&ldo;明天有时间出来谈一谈。&rdo;后边跟了一串电话号码。周遥把纸条收进口袋里，猜测陆警官找她多半和骆绎有关。到了成都，等待，转机，终于落地北京，周遥累得筋疲力尽，结果一出首都机场便堵进了漫漫车流。车窗外，大部分树木已经枯败，钢筋水泥建造的城市，往哪儿看都是灰蒙蒙的，空气里也全是汽油和灰尘味。周遥歪在靠椅上，拿手指戳玻璃，心里头有股子难言的急躁：&ldo;早知道跟苏琳她们坐地铁回学校了！&rdo;司机微笑：&ldo;夏总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你了，刚回来怎么能去学校。况且今天还是周末。&rdo;周遥趴在窗边，张开嘴巴，对着车窗呼气，看玻璃一会儿朦胧，一会儿清晰。司机善意提醒：&ldo;遥遥，坐有坐相。夏总看见又要生气了。&rdo;周遥不高兴地撇一下嘴，坐直了身子，过一会儿，又惦记起了避孕药，可她没机会去买。深夜回家，桌上留着晚餐。夏总临时开会，回公司了；周教授在学校实验室加班。周遥一个人轻松自在吃完饭，好好洗漱一番倒在自家柔软的大床上。房间里安静极了，一点声音也没有，窗外也没有风声。她望着天花板上的欧式吊顶和绚烂灯光，忽然觉得恍如隔世。一天之内，她似乎跨越了千山万水。周遥看一眼手机，刚好晚上十二点。昨晚的十二点，她在骆绎的床上，她的身体深深地包裹着他，容纳着他冲撞的力度。周遥想起那无数个近乎疯狂的画面，不自禁打了个哆嗦，急促地喘了口气。她侧了个身，望着对面摆满石头的柜子发呆。小镇医院，摇滚音乐会，扎西哥哥的婚礼，堰塞湖溃堤，姜鹏的山庄……一切好像都在今早，可怎么此刻她就突然回到了这里。她又看了一眼手机。骆绎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，也没有发短信，都不问一句她到了没有，也不怕万一飞机失事。周遥不禁猜想他在干嘛，在吧台调酒，还是在房间里抽烟？可无论怎么想，她也不可能跑下楼去查看甚至敲他房门了。周遥不满地哼一声，发誓不会先联系他。她瘪着嘴，啪地关掉了灯。……深夜，骆绎一盏一盏关掉公共区的灯，走到涂鸦墙边时，却鬼使神差地想，周遥会不会在这面墙上写下过什么。他还记得她明信片上丑丑的字。是的，那时他在注意她。骆绎从来不看涂鸦墙，这是周遥睡到九点半才起，下楼梯时&ldo;啊呜&rdo;伸着懒腰，余光瞥见夏总坐在餐桌前看报纸，顿时一愣，她没想到夏总居然没出门，立刻收了手，规规矩矩地走过去。&ldo;妈妈～～&rdo;周遥乖巧地叫她一声，坐下吃早餐。&ldo;这都几点了？&rdo;夏总目光从报纸边缘投射过来。&ldo;昨天累坏了。&rdo;周遥小声说，揉一揉发酸的脖子，手搭在桌沿，问，&ldo;您怎么没去公司？&rdo;&ldo;星期六。&rdo;夏总隐隐皱了眉，&ldo;你手放哪儿？&rdo;周遥抿紧嘴巴，左手慢慢地捧住碗，身板也坐直了。&ldo;一些天不着家，规矩就全忘了。&rdo;周遥低头喝粥。过了半刻，夏总脸色又缓和下去，道：&ldo;下午跟妈妈出去吃顿饭。&rdo;周遥想起陆叙：&ldo;我今天约了朋友。&rdo;&ldo;推了。&rdo;夏总头也不抬。周遥咬着鸡蛋，不吭声。&ldo;长辈和你说话呢，听见了没？&rdo;&ldo;听见了。&rdo;周遥轻声反驳，&ldo;你朋友我又不熟，带我去做什么？&rdo;&ldo;是蒋叔叔一家，你爸也会去。&rdo;周遥和蒋家的蒋寒青梅竹马一起长大，两家曾住一个宅院，虽然后来各自搬去了大别墅，关系却一直很好，常有往来。尤其今年，隔三差五就聚，也没法推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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