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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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女佣急忙过来擦拭，汤执说了句抱歉，起身去餐厅旁长廊中段的盥洗室里洗手。

&esp;&esp;洗手间的灯光很明亮，比汤执住过的任何房子里的都亮。

&esp;&esp;洗手台面的白色大理石擦得闪闪发光，他打开水，冲掉手背上的果汁，又抬头看了一眼镜子。

&esp;&esp;汤执长了一张古典而浓艳的脸。

&esp;&esp;他的眼尾很长，微微上翘，嘴唇红艳丰润，声音轻柔，带有天生的沙哑。曾有不止一人过说，

&esp;&esp;这晚睡前，房门被轻轻叩响时，徐升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其实是汤执。

&esp;&esp;大抵是因为在徐升的潜意识中，这栋房子里，只有汤执会不分场合地在半夜敲别人的门。

&esp;&esp;不过紧接着，徐升听到了徐可渝闷而不真切的声音：“哥，睡了吗？”

&esp;&esp;徐升打开门，徐可渝站在门外，不安地看着他：“打扰你休息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这是徐升印象中，徐可渝第一次主动找他，于是他低下头，温和地问：“我还没休息，怎么了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可不可以进去说？”徐可渝犹豫不决地问。

&esp;&esp;徐升说好，后退一步，徐可渝慢慢走了进来。

&esp;&esp;她脸色苍白，卷发披在肩头，看着徐升，一副无害而无助的模样，让徐升几乎想要怀疑，那个手腕上流着血、冲着赶来的江言大喊要和汤执结婚的女孩，是徐可渝找别人代演出来的。

&esp;&esp;“哥，”她在徐升房间的沙发上坐下，小声地说，“我……想尽快和汤执注册结婚。”

&esp;&esp;徐升皱了皱眉，又停顿少时，尽可能耐心地问她：“先办婚礼不行吗？”接着又道：“你和他商量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汤执说他都听我的，怎么都行，”徐可渝露出了腼腆的样子，“他要我来问问你。”

&esp;&esp;徐升沉默地看着她，一个字都没信。

&esp;&esp;他不认为汤执会突然开窍，对徐可渝说这些甜言蜜语，不过也没说破，只是再一次向她确认：“他这么说？”

&esp;&esp;“对啊，”徐可渝含羞带怯地点点头，“汤执很宠我的。”

&esp;&esp;徐可渝的语调和用词令徐升感到少许不适。因为他想起了几小时前，汤执面对徐可渝和面对他时，做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，说出的截然不同的话。

&esp;&esp;消极的敷衍，与浅薄的引诱。

&esp;&esp;搪塞与低俗。

&esp;&esp;“徐可渝，”他看着徐可渝，终于还是问，“你喜欢他哪里？”

&esp;&esp;在徐升看来，汤执就像一个半成品，甚至连半成品都不如。他潦倒、粗鄙、野蛮、莽撞；有张还算漂亮的脸蛋，但漂亮得廉价、媚俗。

&esp;&esp;“他很善良，”徐可渝抿起嘴唇，提起胸膛，骄傲地告诉徐升，“也很厉害。”

&esp;&esp;徐升确定自己是不可能融入精神病人的世界了，只能希望通过治疗，徐可渝能从这场病态的幻梦中挣脱出来，看清汤执，也看清自己。

&esp;&esp;到那时她还是徐家的徐可渝。

&esp;&esp;“可不可以呢？我想和汤执注册结婚，”徐可渝看徐升不给他回答，好像变得焦急了起来，又问了他一次，“哥？”

&esp;&esp;徐升再看了她片刻，才说：“你自己决定吧。”

&esp;&esp;徐可渝便露出了喜悦的笑容，对他道了谢谢和晚安，离开了他的房间。

&esp;&esp;入睡后，徐升做了一个关于童年的梦。

&esp;&esp;母亲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，带着他离开了父亲，登上南下的飞机。

&esp;&esp;他和母亲一起，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飞行，在滨港的离岛机场落地，也改了姓氏，正式从首都大院里众星捧月、横行霸道的世家独子，变为滨港富商徐鹤甫法定遗产继承人中普普通通的一员。

&esp;&esp;梦中的徐升很冷静，在来庄园的汽车上，他碰着母亲的肚子，感受来自徐可渝的细微的律动，问母亲：“我要做哥哥了吗？”

&esp;&esp;母亲说“是的，你会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哥哥，我会是最负责的母亲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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