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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说得也在理,但事实更胜雄辩,林羽蓝把手伸到她面前:“那我这手怎么解释?”“你不是说了吗,人那是个雏儿嘛,害羞呗。”丁仪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,笑了笑,“这么跟你说吧,太子今晚情绪不对,原本我已经打算等太子完事儿了直接把她拖去埋了。你想,一个没经过事儿的小姑娘被人这么着了,那肯定吓坏了。你用那玩意儿给人家上药,不戳你戳谁呀?”“不能够呀,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吗?”林羽蓝瞪眼,似乎深受打击,“要知道,在救死扶伤的过程中,必要的辅助工具绝对能事半功倍。再说了,那玩意儿怎么了?暖玉打磨,还是新的,怎么就让人嫌弃了。难不成让我用手指吗?”“你说的这个我当然知道,问题是人家小姑娘不知道呀。”丁仪摊了摊手,毫无诚意地顺着她的话说,“再说了,她要戳的也不是手,你自己硬要用手挡。”林羽蓝抽了口冷气,怒:“那她原本打算戳哪儿?”“还能是哪儿,当然是眼睛啊。”丁仪抬起一只手,食指中指微曲,对着眼睛比划了一下,“插眼跺脚撩阴腿,防狼三绝式。”“这年头,医生真是个高危行业啊。我突然有种没蛋也疼的错觉。”林羽蓝满脸黑线无语凝咽,“我算是知道了,这人的防备心还挺重。太子的脾气我清楚,看她那伤,在床上的时候,肯定没少出幺蛾子。”幺蛾子呀……丁仪脸上绽出一抹端庄的笑意,眉眼弯了弯:啧啧,我才没有看到太子脖子上的牙齿印。林羽蓝瞄她一眼,激灵灵打了个寒战,溜到嘴边的哈欠都给吓回去了——死女人,没事笑那么淫荡做什么!“困了?”丁仪问,“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走?”“不用麻烦了。”林羽蓝摆了摆手,“那小演员怎么办?”“等她睡熟了,就送她回去。”丁仪回道。林羽蓝听她这么说,也没兴致了:“行了,我走了。”“路上小心。”谢清欢睡到半途,开始发烧。那热突然间就窜起来了,谢清欢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架在火炉上烤,难受得紧,身体却沉重得连挣一下也不能。半昏半醒之间,脑中的一些东西却像是开了闸,争先恐后汹涌而出。而后,她看到一个女子简单而安静的一生。妹子,你红了原主这个人以及她的一生,简单纯粹到让人眼红:这尘世的喧嚣拖磨,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,连人情往来最基本的交陪都不愿,只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,少言不争。平生仅一挚友往来照拂,闲暇时翻两页书,摆弄花草或者煮茶弹筝。谢清欢不动声色冷眼看着,心中却忍不住倏忽一叹:瞧瞧人家这日子过得,看着不咸不淡,实则有滋有味,难怪二十出头了还像十六七。再瞧瞧自个儿,身为谢氏家主,少帝之师,位高权重,肩负家国重任,夙兴夜寐呕心沥血。放眼大雍帝京,除了后宫里边整日想着争宠博欢的后妃,就数她老得快。往事真真不堪回首啊。老话果然没说错,人比人得死,货比货,得扔。重生在这样一个躯体里,是对她前生任劳任怨的嘉许吗?谢清欢无声地笑了:若是这样,也不坏。寂然的场景一幕又一幕,仿若流年,悠然暗换。绿樱桃绿芭蕉,路人遍地走。春风得意御街走马,一日也可看尽长安花,更何况这不过二十年的人生本就短暂简单。终幕将至。在黑暗的尽头,光明宛在。那女子背光而立,不算绝美却清婉的面容上笑意浅淡,看向她的眸中带着三分歉意,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犹豫了一下却放弃了,最后只冲她略微点了点头致意。谢清欢见她如此,也是一笑,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,似宽慰又似送别——在那样的境地苏醒过来,面对狼藉的惨剧固然是难堪,但说到底真正受辱的人却并不是自己。看着那身影渐渐消融在刺眼的明光里,谢清欢心中一动,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。而且,少的这一点,对她对原主来说,还很重要。究竟是少了什么呢?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,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。一直到谢清欢从梦中清醒,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。谢清欢是被饿醒的,身体仍然有些不适,但爽利很多,又因为睡足了,精神也好了不少。睁眼的刹那,有一种的莫名的心安。房间里拉上了窗帘,但并不严实。有光线透过缝隙照进来,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。多年的习惯使然,只要没有病入膏肓,大白天的谢清欢决计不会躺在床上。对她而言,那是在浪费生命。撑起仍旧酸软的身子靠在床头,谢清欢抬眼四顾,整个房间映在她的眼中,既熟悉又陌生。原主的小窝,是一套三居室,约莫一百来平。这房子是她在还算受宠的年岁,公司出七成,她自己出三成买的。已经有些年头了,却并不见陈旧,反而有一种浸透岁月之后的厚重温馨。可以看得出,原主很用心地打理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小窝。谢清欢偏了偏头,床头的闹钟显示,现在是下午三点。由于在睡梦中发热的缘故,谢清欢觉得身上黏嗒嗒的,心中万分想痛痛快快洗个澡。偏偏她身上有伤,不能沾水。只得从衣柜里找了件干净的睡袍,到浴室里拿毛巾小心地擦了擦。擦完了换好衣服去洗脸,墙上的挂镜清晰地映照出一张眉眼清淡的脸,一如梦中的容颜。谢清欢右手食指在镜中人眉心轻轻一点,略微笑了笑,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将各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细细打量了一番。原主的性子疏落,所以整个小窝的风格十分简约。又因为她的情怀颇为古朴,家具物件方面十分的清雅温婉。每个房间居然还有名。主卧名为‘一枕眠’,床很大,虽然房间名为一枕,原主偶尔也会跟挚友抵足而眠,整夜畅谈。衣柜嵌在墙壁中,装的滑动门。客房名为‘悦然居’,估摸着是取有朋远来不亦说乎的意思,内中的格局跟布置与主卧相似。书房就有意思一些,名为‘功名半纸’。谢清欢推门进去,浓郁的书墨气息扑面而来。书柜同样是嵌在墙壁中的,整整两面,满是藏书。另一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墨宝,看得出来不是出自名家之手,却另有一番稚拙的风味。靠近窗户的地方,放着一架古筝。谢清欢随手拨了一下,一串乐音流泻而出,音质竟然十分不错。这筝虽然比不得她的那把古琴,聊作消遣还是可以的。谢清欢端正地在琴凳上坐下,按弦调筝。须臾,清冽的曲调悠然而起,即兴而至,她选的是《春江花月夜》中的一小段:江畔何人初见月,江月何年初照人?人生代代无穷已,江月年年只相似。不知江月待何人,但见长江送流水。白云一片区悠悠,清风铺上不胜愁。筝音袅袅,缓缓而息。谢清欢目光突然一长,转向门口处。静了一霎,房门‘咔哒’一声被人扭开,一人不紧不慢地走近,停在三步开外,一手捧脸两眼红心做花痴状:“阿宁宁!我是你的脑残粉!我最最最最爱你了!”很多年之后,谢清欢知道有句话叫做粉到深处自然黑,但眼前这个人不同,她自始至终都是纯然的粉儿,死忠。“是你呀……”谢清欢看着她,笑了起来。这个人,便是原主唯一的挚友,一线红星萧朗月。两个人年少相识,感情深厚,在彼此的人生中占据重要地位。这是个美丽爽朗又心细如发的女子,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好感。“当然是我,我又来蹭吃蹭喝了。”萧朗月笑眯眯上前一步,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又在她额上探了探,“嗯,还是有点烧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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