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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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珠珠以前从没对老男人感兴趣，没什么理由，纯粹是没兴趣，以前她看衡道子就像看一棵糙牙的麻皮老黄瓜，她这还是

&esp;&esp;撒娇

&esp;&esp;元苍天尊活了几万年，没见过这么臭不讲理的东西。

&esp;&esp;天尊撑坐起来，难以置信指着她：“你说什么？你敢再说一遍？！”

&esp;&esp;“我说我是南域尊后，他们的主母！”少女却毫无心虚，大声说：“我有什么不敢的，我难道说错了吗！”

&esp;&esp;天尊瞬间差点没窒过去。

&esp;&esp;“——混账！”他心火燥燥，几乎恼羞成怒，声音扬起来：“你才几个年纪，张口就说什么浑话！没羞没躁！小孩子家家的，你知不知道要脸皮！”

&esp;&esp;珠珠顿时像听到天大笑话，上下打睨着他，不客气道：“笑话，你还这么大年纪娶了我，你都没觉得自己不要脸，我为什么要觉得丢脸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们这场婚事是互惠互利，是，你保护我，你保着我长大涅槃别被什么老东西杀了，但我不也在尽力回报你吗，我为你治病，我将来为六合神州安定北荒镇守忘川，这是婚约，更是契约，是盟誓，堂堂正正，我从没觉得见不得人过。”

&esp;&esp;珠珠从来懒得说这些，可不知道为什么，她突然忍不住，突然很想说话。

&esp;&esp;她站起来，看着倏然眼露愕然的元苍天尊，抬起手指指着他：“是你，只有你，觉得我是见不得人的东西，是你堂堂天尊至高威严上的一片污点，你厌烦我，又需要用我，就平时把我远远丢开眼不见不烦，直到需要用我了，就把我像狗一样叫过来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一切，都是因为我年幼，无能。”珠珠说：“我无能，所以你可以无视我的尊严，对我肆意教训呵斥；我无能，所以你的部下敢试图强闯我的宫禁把我带走；我无能，所以碧华可以指着我的鼻子讥讽我的爹娘死了；我无能，所以外面的所有人都能把我当一个笑柄，大声议论我，迫不及待来践踏我，贪婪想踩着我从北荒撕下一块肉来。”

&esp;&esp;“这都是因为我无能。”她一字一句说：“我平时不说，也没有我说话的地方，但我其实非常、非常恨我的无能。”

&esp;&esp;“我真想赶快长大。”她说：“快点长大，就谁也不敢再欺负我。”

&esp;&esp;元苍天尊养了珠珠许多年，从来自认为很了解这个孩子，可这一刻，他竟从没见过少女这样的神情。

&esp;&esp;她的眼睛像在火中燃烧的寒冰，跃动着强烈的愤怒，一种强烈超脱年龄的自我审视与冷静。

&esp;&esp;这一刻，她身上再没有任何娇蛮跋扈、嚣张恶劣，她是北荒少君，一个生而聪慧不凡被以王侯之道教养长大的少年妖君。

&esp;&esp;元苍天尊五内震动。

&esp;&esp;他突然发现，也许他也并不像以为的那样了解珠珠，这个当年他眼中一团稚气的孩子，不知何时也长大了。

&esp;&esp;天尊活过太久了，许多岁月于他无波无澜，但这一瞬间，他罕见地生出复杂的情绪。

&esp;&esp;元苍天尊是个典型冷漠老派的大家长，几万年没管过鸡零狗碎的破事。

&esp;&esp;苏珍珠年纪小、又是失去爹娘抚养的北荒未来的妖君，元苍天尊认为他对珠珠自发有长辈对晚辈的教导训诫之责，但因为婚事和交神等种种，这里面又不免多了几分不干不净的意味，他心里羞耻、恼怒，又难以抗拒，因而更生尴尬，最后只囫囵变为更冷漠疏离的态度。

&esp;&esp;他是太上至尊，雷霆雨露都是君恩，这种冷漠是他的权力，也绝无人敢置喙，但珠珠不一样，她是苏家的孩子，骨子里流着妖祖骄傲的血，她不能容忍这种轻慢和折辱，她并不视之为他理应高高在上的理由，她感到愤怒，并渴望拥有实力与权力来反抗他的权力。

&esp;&esp;小小年纪，有如此的骨气……

&esp;&esp;作为一个长辈，天尊自然感到被冒犯的不悦，但比这更强烈的，是一种更复杂的欣慰，当年眼底下毛羽稚松只会胡闹乱蹦的孩子，竟然也长成这副模样了，能想到能憋住这些心事了。

&esp;&esp;天尊讳莫地、深深地望着少女，像第一次把她看进眼里。

&esp;&esp;他心底情绪纷繁，最后只付一个微微冷笑。

&esp;&esp;苏纪焱倒生了一个不得了的女儿，托付住北荒，也算死而无憾了。

&esp;&esp;·

&esp;&esp;珠珠一不小心说了许多废话。

&esp;&esp;她不知道为什么，看着衡道子的脸，情绪就特别激动，像所有情绪被放大了十倍，完全控制不住，一个激动，把那些压在最心底的东西都掏出来了

&esp;&esp;——又是那该死的红线！

&esp;&esp;珠珠心里勃然大怒，回去就扎符玉小人，把它扎成刺猬玉！

&esp;&esp;话一说出来，就跟拉裤兜子一样，是怎么也收不回去的。

&esp;&esp;珠珠心里骂骂咧咧，但也没办法，只好这样了，她不是不能承担后果的鸟，她认了。

&esp;&esp;珠珠忍住气，高高抬起脑袋，死鸟不怕开水烫地看着元苍天尊，等着这个老东西发怒。

&esp;&esp;然后她等着，左等右等等了十几秒钟，这老东西居然还没发怒

&esp;&esp;——嗯？难道是太生气，气死了？

&esp;&esp;珠珠低头，元苍天尊没有被气死，甚至连被气晕都没有，眼睛都是睁着的，半躺半坐坐在那里，神容冷漠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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