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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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泉路一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归海梦站在五十平米房子的外面，长久而沉默的看着半开的门锁。

&esp;&esp;她太熟悉这个地方，但自从搬进孤儿院，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一眼，隐约在梦里梦见自己床底结了蛛网，天花板的墙皮脱落，然而她依旧不想回到这个地方。

&esp;&esp;她明明跟着卓槐走了左路——为什么会来这里？

&esp;&esp;她往四周看了一眼，看不见楼梯，也看不见邻里房子，周围都是混沌的黑色雾气，她面前的门是唯一的生路。

&esp;&esp;那就没办法了。

&esp;&esp;归海梦推开了门。

&esp;&esp;潮湿的发霉气味扑面而来，灯光时明时暗，四周的墙面错落着大大小小的斑驳。

&esp;&esp;太久无人居住，房子冒着荒凉的冷。

&esp;&esp;严格意义上她没有自己的卧室，书桌和父母的床在北面的房间，类似客厅的南面房间放着茶几、沙发、电视机和她自己的床，空间太小，一览无余。

&esp;&esp;家具摆放是她记忆里的模样，餐桌上剩饭残羹胡乱摆着，脏衣服堆在地面，这个家的支离破碎以这么尖锐的明晃晃的方式刺入她眼底。

&esp;&esp;真不留情面啊。

&esp;&esp;归海梦向后退了一步。她待不下去。

&esp;&esp;狭小的空间里，倏忽响起了哭声。

&esp;&esp;空气里渐渐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影，剪影模糊，若隐若现。

&esp;&esp;归海梦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子。

&esp;&esp;她脸颊红肿，抱着书包，额头出了血，嗓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变得喑哑。

&esp;&esp;是她自己。

&esp;&esp;面前一切忽而变得清晰起来，拿着刀的女人揪着女孩的领子，她肩上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清晰极了。

&esp;&esp;转变来的猝不及防，归海梦看着眼前打人的和被打的，深坠在心里最不愿回想的场景在她眼前重现，她怔怔瞧着，一时竟分不清真实和虚幻。

&esp;&esp;女人提了刀。

&esp;&esp;归海梦心里一惊，推开了她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女人阴鸷地看他，嗤笑一声，掐着她的小臂把她拽到了一边：“用你管？”

&esp;&esp;女孩缩在角落里，怯生生地望她。

&esp;&esp;归海梦被抓得痛呼一声，她的身体重新拾起了这段回忆，几乎一刹那就选择了懦弱，靠在墙上支撑着无力的身体。

&esp;&esp;过往的十四年在顷刻间被推上心头，无边的谩骂和毒打像刀子一样落下，她兢兢业业地做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普通孩子，在连绵的噩梦里告诉自己是假的。

&esp;&esp;现在呢，她的确置身之外了，她成了一个旁观者。

&esp;&esp;但她就真的解脱了？

&esp;&esp;她眼睁睁瞧着女人拿着刀，朝着哭失声的孩子劈了下去。

&esp;&esp;归海梦张着嘴喘息，俯仰间，她好像跌进了幽暗闷黑的深海里，大量的冷水鬼魂般缠住了她的呼吸，她眼前一片恍惚的光晕，好似够不到的黎明，又好似将死前的反照。

&esp;&esp;她的身子在下坠，坠向无边的，更深更漆黑的海底。

&esp;&esp;有人在她触底时拉了她一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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