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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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北京的风沙比她儿时的记忆更严峻。她在刮来的东南风里偏头眯了眯眼，然后，沿路边霓虹走回家。

&esp;&esp;一梯四户，出了电梯，还要再左转推开一扇防火门。

&esp;&esp;防火门很重，她手里拿东西，只靠单手很费劲。

&esp;&esp;才推开一条小窄缝，门的重量似乎忽然变轻，一下子省力不少，很快就推到一半。

&esp;&esp;她知道门后有人在帮忙拉，视线下移，却没看到裤腿和鞋露出来。

&esp;&esp;谁会去拉重得要死的防火门，正常人都用推。

&esp;&esp;小区门禁森严，不会有外人混入，只有一个人，只可能是他。他有门禁卡，但没有公寓钥匙。

&esp;&esp;他回来了。

&esp;&esp;她迈脚进去，眼睛越过门边向门后看，的确是他。

&esp;&esp;挺拔的个头，休闲随意的装扮，一如既往深邃的眼窝，手还放在门把手上，神色安静极了，也……倦怠极了。

&esp;&esp;她本想呛声谴责他一声不吭装鬼吓人，可看他眼眶下淡淡的青黑和眼白上的红血丝，话到嘴边却吐不出。

&esp;&esp;算了。

&esp;&esp;她淡淡看他两眼就将目光收回，拿出钥匙走上前开门。

&esp;&esp;背后响起防火门关严的声音，在她转动钥匙的时候，头顶覆盖一道高大的阴影。

&esp;&esp;还记得当年他也不过只是不算矮罢了，后来他和她同班，与她同桌，不知不觉个子越抽越高，坐在后面的同学也越来越有异议，班主任倒没说什么，他自己一言不发抱起课桌挪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。

&esp;&esp;哦，好像在那之前，她冲他发过一次脾气。

&esp;&esp;究竟为什么事？

&esp;&esp;周霁佑拉开家门，不自知地蹙了蹙眉心。

&esp;&esp;她从小学五年级起就不断收到情书，有匿名的，有署名的，有含蓄矜持的，有热烈奔放的，她对此向来无感，都予以冷处理。

&esp;&esp;上高中后，莫名其妙被封校花，莫名其妙有一堆外班的男生女生要和她做朋友，有人甚至无聊到带着外校的学生跑到她班级窗外寻找她，然后指着她介绍——看，那个就是周霁佑，吸引得全班都齐刷刷看向她的座位。

&esp;&esp;这都不是最讨厌的，最讨厌的是，他把她在学校的情况说给沈老头，包括有三个男生同时在追她的这种陈芝麻烂谷子。

&esp;&esp;假期她从宿舍回到沈宅，老头子疾言厉色地当所有人的面斥责她小小年纪就会勾人，文明人不吐脏字，但照旧能把人一通震慑。

&esp;&esp;她除了愤怒自己被打小报告，并无太大反应，反倒是他，在她的怒瞪之下，脸色竟比她还要难看。

&esp;&esp;那种难看，不似心虚，也不似羞恼。他面部表情一向匮乏，能突然多出那样一种怪异的神情，又是在她火冒三丈的情况下，她根本无心去分辨。

&esp;&esp;紧接着，她找他撒火，他主动向她道歉，她不接受，他就再也不说一句话，任由她劈头盖脸地冷嘲热讽。

&esp;&esp;她已经想不起当时都具体说过些什么，假期结束后返回学校，早读课，他自动自发地在朗朗书声中搬离她身边。

&esp;&esp;之后是无休无止的冷战，她不愿搭理他，他话少，也不主动搭话，两人就那么僵持了整整一学期。

&esp;&esp;换上拖鞋，周霁佑直接前往厨房，掀开袋子，将该贮藏的贮藏，该保鲜的保鲜。

&esp;&esp;她手拿一盒韩式辣酱准备送往冰箱，脚步刚一动，他就扬手接了过去，不用她说清目的，冷藏室打开，辣酱放进门内侧的侧挂置物架。

&esp;&esp;放好后，阖上门，眼睛转向她，手也伸过来。

&esp;&esp;意思很明白：还有什么，一并。

&esp;&esp;这种感觉，该怎么说……

&esp;&esp;如果是几年前的她，这时候她可能会皱眉拒绝：不用你帮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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