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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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依旧是包厢。谢灵境敢打赌，这绝对是一场宋君临临时起意，想要来听的音乐会。至于他如何能在演奏开始前一天，还能拿到包厢，谢灵境已经不想再去费脑细胞来思考了。

&esp;&esp;这是一场钢琴奏鸣曲演奏音乐会。就算是在包厢里，居高临下的位置，谢灵境也能看得清，演奏者修长灵巧的双手，在黑白键上欢快舞蹈。

&esp;&esp;她举起了自己的手，包厢昏暗的灯光下，依旧可见十指纤纤，修剪齐整的指甲，没有涂指甲油，也闪着光泽。

&esp;&esp;“怎么了？”她听见一旁宋君临特意压低的声音，近在咫尺。

&esp;&esp;她于是移了左手，去他的眼前，轻声笑：“他们都说，我这双手，如果没来做医生，就该去做个演奏家。”

&esp;&esp;宋君临端详着眼前的纤细手指，点头：“的确。”他抬手握住了那双美手，放去自己腿上，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处。

&esp;&esp;“会弹钢琴吗？”他问。

&esp;&esp;“会一点。”谢灵境点头，“上学的时候音乐课上学过一些，还有大提琴。”她补充。

&esp;&esp;“嗯，”宋君临捏着她的左手，反手与之十指相扣，“适合你。”

&esp;&esp;谢灵境垂了眼，看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指，清晰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，一寸寸，爬上了她的面颊，耳尖。

&esp;&esp;她又抬眼去看他，昏暗的光影，交错出他俊朗的侧颜，沉默而专注地凝视台上，仿佛斯蒂芬克莱因黑白镜头下的好莱坞男演员。

&esp;&esp;她不得不承认，是人，都想将美好的事物据为己有。

&esp;&esp;美即罪，她如是默念。

&esp;&esp;演奏会落幕，人潮蜂拥而出，从来不愿意和人挤的谢灵境，硬是拖了宋君临，又在包厢里坐了十来分钟。

&esp;&esp;等他们终于也出来街上，只余行人寥寥，夜幕低垂，仿佛置身一处更为宽阔的舞台，天地帷幕，芸芸众生是为演员，上演即兴剧目。

&esp;&esp;谢灵境突然就不想坐车了，她看了眼前方已经打开后车门的司机，转而向宋君临说：“我想走一走，你先上车吧。”她示意。

&esp;&esp;“走？”宋君临的视线落去她那双掩在裙摆内的高跟鞋，“你确定？”

&esp;&esp;“你怕这个？”她拎了裙子，露出十厘米的细跟，“这不算什么，还有人能穿着这个飞檐走壁呢。”她笑。

&esp;&esp;“你也能？”他饶有兴致地挑眉。

&esp;&esp;她哭笑不得：“好好的，我为什么要飞檐走壁？”

&esp;&esp;宋君临也笑了，按了她的手：“你在这儿等我一下。”说罢走向车边，从里面取了谢灵境先前放在那里的风衣，交代了司机两句，就又走了回来，长臂一伸，抖开风衣，示意她穿上。

&esp;&esp;谢灵境看着司机关上后车门，便径直坐进了驾驶座里，发动了车子，缓缓行驶开去。

&esp;&esp;“你不坐车？”她任由着宋君临为她套上了风衣，挑眉道。

&esp;&esp;握了她瘦削的肩，转了个身，好使她面对自己，宋君临敛了她的风衣两襟，说：“你要走，我就陪你走走。”顿了顿，还是忍不住，“一个人的时候，还是坐车吧。”他口吻隐隐带着些指责。

&esp;&esp;谢灵境哑然失笑：“我知道。”

&esp;&esp;看她蝴蝶扑棱翅膀般的长睫毛，轻吻了下眼睑，试图遮盖秋水眸子里的一弯笑意，宋君临方才恍然大悟，原来她是笃定了，他会同她一起走。

&esp;&esp;真是只狡黠的小狐狸。

&esp;&esp;高跟鞋敲击宽阔街道，发出清晰的咔哒声，不急不缓，很有规律。为了不踩到裙摆，谢灵境特意拎了点裙子起来，露出一小片藕白脚面，黑色裙摆映衬下，更显光洁。

&esp;&esp;宋君临视线低垂，看她一下一下踢出去的双脚，沉吟了半晌，问：“真的不累？”

&esp;&esp;谢灵境撇过头，望着他笑：“你去时装周看秀，踩着恨天高一天辗转好几场的模特们，你会问她们累不累吗？”

&esp;&esp;“你又不是她们。”宋君临蹙眉，继而舒展，“又是模特，又是演奏家，为什么最后还会选择学医？前面两样，虽然也辛苦，可至少人前光鲜，来钱也快，怎么偏偏，就选择了医生这个高危职业？”

&esp;&esp;“是啊，为什么呢？”她望了椴树下一眼望不到头的路，路灯投射下的光影，被枝叶打乱，斑驳一地。

&esp;&esp;“大概，我就是闲得慌吧。”她笑得眉眼弯弯，去看他。

&esp;&esp;为何睁眼说瞎话，她这就是了。

&esp;&esp;看宋君临微微眯起的眼，谢灵境就知道，他又拿自己没办法了，于是笑：“好吧，那就告诉你吧。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。”她略略思考，“我啊，大概是六岁的时候吧，有一次去医院，不知道怎么搞的，反正最后就一个人进了影像科，里面一排排的，全是各种人体片子，有大脑，有四肢，有躯干，大到全身ct影像，小到手指关节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不怕？”宋君临忍不住插嘴问。在他的印象里，生物课上，女生们连看到做标本的骷髅，都会吓得不敢睁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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