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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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皇祖母。”低沉而轻声的男音响起，太皇太后已不好使的双耳顿时像恢复到了年轻时期，听得清清楚楚，还在脸上堆起笑意，朝到来之人招招手：“孤松啊，来来来，给皇祖母瞧瞧。”

&esp;&esp;李孤松是先皇与贤妃所出，乃当今圣上的二皇兄，年近弱冠，虚长她三岁，贤妃故去后，他不知走了什么好运，竟讨了太皇太后的欢心，因而只要是在清和殿附近常走动的人，都知道他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皇孙，别个皇孙，都还入不了刁钻的太皇太后眼。

&esp;&esp;李孤松一张伶牙俐齿的嘴，到哪儿都填着蜜糖，讨人喜欢。他笑着上前，握住太皇太后沧桑的手，脱口就是一通赞美之词：“皇祖母，数日不见，怎么年轻了许多，可是孙儿近日送您的百年老参起了功效？”

&esp;&esp;他把太皇太后拍得浑身舒畅，让她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，还竖着指头朝李孤松点了点：“你这孩子，贫嘴，夸你皇祖母还不忘夸一番自己。”

&esp;&esp;李孤松假作惊呼道：“皇祖母，说的什么话，分明是百年老参效大。若是皇祖母高兴，孙儿明日再让人送几株给您。”

&esp;&esp;太皇太后笑得年轻了几岁，皱纹都少了几条沟壑线。

&esp;&esp;两祖孙你一言一语地嘘寒问暖，后来说到穿针乞巧大比，太皇太后的脸皱了皱，平白沧桑了几岁。

&esp;&esp;李孤松眉头瞬间高扬了几度，几乎都快竖起来了：“皇祖母，孙儿认为，圣上让您出席大比，实质上是要您难堪。”

&esp;&esp;太皇太后脸色一变，刚软化的声音顿时化作钢铁般硬：“孤松，你此话何意？”

&esp;&esp;“皇祖母这些年来清修礼佛，圣上突然邀您出席乞巧宫宴，这是让您去蒙受世间污秽啊。况且圣上身为未嫁女子，定是要带头参加大比的，您若做那评判者，届时您要判孰胜孰负？”

&esp;&esp;太皇太后一僵，是极，若是判圣上赢了，真正赢的人非但会不满，还会认为她偏袒圣上，不公平对待。若是判圣上输，那是折损了圣上的面子，有损一国之君的形象。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！她心底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，各种不是滋味，对李千落更添几丝厌恶：“那你说，皇祖母应当推拒？”

&esp;&esp;“这倒不必，若是皇祖母推拒，岂非说您怕了那些个小辈？”李孤松冷笑道，“您必须得参加，您放心，孙儿有一个主意，您不妨听听……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“我的好圣上，您又想了什么好主意？”梅月对着眼前的圣上，头疼地道。

&esp;&esp;回来的路上，她虎头虎脑地歪着脑袋，一会儿揉揉额头，一会儿拊着小掌，真不知拨错了哪根筋，总说自己想出了好主意，却也不说是什么，把梅月的脑筋都绕成了结。

&esp;&esp;她摇摇头，神秘兮兮地将手指点在唇上，没心没肺地笑道：“秘、密。”

&esp;&esp;行至幽深的回廊，远远便有暗香钻入鼻中，在往前走十数步，一片的玉兰花树便豁然展开。

&esp;&esp;干花虽然香味犹存，但毕竟是干瘪的货色，比不上新鲜的来得味道怡人，因此她想了个主意，摘几朵玉兰花，代替干花的味儿。

&esp;&esp;她像偷腥的猫儿，偷偷回头看了眼梅月，突然皱成了包子脸道：“哎呀，梅月，我、我肚疼。”

&esp;&esp;她嘴上说着疼，但扬起的嘴角可藏不住她那点小心思，梅月也是有眼色的，看到迎风招展的玉兰花树，就识趣地惊呼了一声“奴去给您带些凉药来”，拎着下摆快速走了。

&esp;&esp;梅月的影子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，她高兴地弯了眼角，跨出了回廊，往玉兰花树边去。

&esp;&esp;这儿环境清幽，没几个宫人路过，倒是方便了她放开手脚摘花。地上的落花，许是刚刚落下，还带着怡人的芳香，她挑了几枚完好无损的丢进了荷包里，跟干花一混，又多了几分香味。

&esp;&esp;可惜这点玉兰花远远不够，才刚得意地散出一丁点的香气，就□□花的味儿碾压下去，连一丝都嗅不到了。她想把干花倒出，但想到是姨娘的一片心意，又悻悻地收了手。

&esp;&esp;地上合适的花儿已被她捡了个干净，剩下的残渣都已枯黄消了味，哪怕仍有一丝清气留存，丢进荷包里也不过是徒增重量，没个用处。

&esp;&esp;只能把目光往高树上放。

&esp;&esp;这条路虽然来往宫人不多，但也不是没有，今日不知怎么回事，一个人影都捕捉不到，想借个人帮她都不成。

&esp;&esp;若再耗下去，梅月就回来了。

&esp;&esp;高树上绽放的花儿，吐露的芳香丝丝缕缕入了鼻中，就像添了一记动力，让她豁然开朗。她跑到了身后的殿内，用尽气力搬出了一张黄花梨椅，往树边一放，再褪了鞋站上去，够着了她想摘的花。

&esp;&esp;可惜她摘的花儿背阳，长得并不鲜艳，有些花苞都没绽放完全，只小气地开了一半，含羞地含着花骨朵儿，但向阳的花儿又像跟她作对似的，猛地往高处蹿，连她踩着高椅都差上好大一截——唯一能摘到的方式，就只有爬树了。

&esp;&esp;爬树可是幼时便笼罩在她心底的阴影，别说往上爬，就是往树杈上踩一脚，都跟要她命似的。

&esp;&esp;她急得跺脚，不死心地抓着一根细枝，用力往下摇，可她那细胳膊就跟细枝一样，哪能牵动枝叶分毫。

&esp;&esp;她正是焦急的时候，不远处响起了细微的话语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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