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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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茶盏往桌几上一撂，发出啪的一声，凌二太太冷哼一声，&ldo;敢干就别怕人说！一个丫头片子，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大能耐，竟勾搭上了将军府！天天在外疯跑！我倒要看看她攀不攀得上那高枝儿！&rdo;凌腾淡淡道，&ldo;卿妹妹攀不攀得上高枝儿，娘你是要得罪将军府吗？&rdo;凌二太太喉咙一紧，&ldo;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。&rdo;&ldo;这话，莫随口说的好。&rdo;凌腾道，&ldo;就像娘说的，卿妹妹是与将军府的姑娘交好。你这话传出去，坏她名声，难道她是任人欺负的人吗？她撕破了脸，把这事捅给将军府知道，将军府抬抬手指，咱们一家子就完了。&rdo;凌二太太连忙道，&ldo;我再不说了，行了吧。哎，家里念叨念叨而已。&rdo;&ldo;卿妹妹是咱们的亲戚，就因几两银子的事，娘你随口一说坏她名声，她一辈子就完了。&rdo;凌腾正色道，&ldo;不是我说话难听，我姐怎么样？长她三岁，照样叫她收拾了。娘你是长辈，你真出去造这样的谣言，姑妈一家子是不会罢休的。介时两家亲戚情分就完了。因着分家，咱家现在跟大伯家还是淡淡的，若再跟姑妈家断了情分，别人要如何看咱家？&rdo;凌二太太连声道，&ldo;行行行，我知道了，我绝不再说赵长卿一个不字，行了吧？&rdo;凌二太太一把年纪的人，也就图个嘴上痛快，又念叨凌腾，&ldo;我知你是个周全人，比你姐强百倍，你说说，你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妈吃这样的亏？莫不是真拿个卿丫头比你姐更亲近？&rdo;凌腾道，&ldo;我自小跟姐姐一个桌上吃饭，除了爹娘，就是姐姐了。我不跟娘说，是不想多生一场闲气。你们今天趁卿妹妹不在把琴拿回来，她是不会罢休的。这事，在娘的嘴里不过小姐妹的玩笑，当时我也这样以为。这几年我大了些，想着先前卿妹妹立了字据，我与姐姐都按了手印的。她不是玩笑的。到底是姐姐赌棋输了银子，说来说去，咱家也不占什么理。&rdo;&ldo;若是她软弱些，如大姐姐一般，把东西要回来易如反掌。&rdo;凌腾已经十岁，脸上渐渐显露出清俊的轮廓，他目光沉静，语气淡然，&ldo;卿妹妹却不是好相与的，她小时候就能步步为营把琴棋弄到手。娘你把琴要了回来，她是不会罢休的。闹来闹去，无非又是一场气。&rdo;自家也不见得真能占了赵长卿的便宜！凌二太太细细的眉毛一挑，&ldo;她不罢休？我还不罢休呢！她坑了你姐十几两的私房，难道就这么算了！没门！&rdo;凌三姐与小丫环摆上饭菜，笑道，&ldo;娘过来吃饭吧！&rdo;又对凌腾道，&ldo;也没你想的那么难，我一说，姑妈就把琴给了我。那棋子给赵长卿藏了起来，要不，我得一道带回来。等我拿回祖父的好棋，阿腾你就不要用这幅便宜货了。&rdo;凌二太太笑，&ldo;是啊，本就是咱家的东西。&rdo;凌三姐笑对母亲道，&ldo;娘，我以前就是太要面子，才给赵长卿糊弄住。不然，我早跟娘你说，也不至于私房都叫她骗了。&rdo;凌二太太瞪女儿一眼，接过女儿递过的筷子，&ldo;你该早知道这个理才好。&rdo;&ldo;那会儿不是小么。&rdo;&ldo;长卿不比你更小。&rdo;凌二太太夹了筷子炖鱼给女儿，教导道，&ldo;面子值什么，人家过日子，有里子才更实在。&rdo;凌三姐笑，&ldo;我记得了。&rdo;又道，&ldo;赵长卿那丫头刁钻古怪，蓉姐儿倒是极好的，娇娇弱弱的，我说话她也肯听。&rdo;&ldo;你看谁都好。&rdo;凌二太太冷笑，&ldo;我就奇了，你比她大，长的也不比她丑，怎么那丫头连将军府都能结交上，你就边儿也搭不上一点儿呢。&rdo;凌三姐愤愤道，&ldo;我倒是想去结交，也得有机会呢？没人引荐，拿什么去结交？赵长卿就知道把她的穷邻居，什么百户家的闺女介绍给我。略好一些的朋友从不与我引荐认识。她时常请人到家玩儿，哪回请过我呢？&rdo;&ldo;打小我就知道那丫头没良心。&rdo;凌二太太啐一句，&ldo;克死兄弟的丫头。&rdo;凌腾忍不住插一句，道，&ldo;怨姐姐没本事倒罢了，若我是卿妹妹，知道你们在家这样说她，才得庆幸没提携我姐呢。&rdo;凌三姐不满，&ldo;你究竟是不是我弟弟，怎么总是偏着那丫头？&rdo;&ldo;我倒不是偏着卿妹妹，不过说句公道话罢了。&rdo;凌腾道，&ldo;你也多想想自己，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过生辰，卿妹妹都有针线来往。你呢？你过生辰几个姐妹都不请，只叫什么鸾姐儿凤姐儿的来。你与卿妹妹没交情，她怎会提携你。&rdo;凌三姐道，&ldo;这几年，我一见到她就想到我的私房，那丫头跟个妖怪一样。&rdo;凌腾道，&ldo;输便输了，哪怕心疼些许银两，但，已经输了。就该咬牙也要装出风度来，何苦因一些输掉的银两疏远了亲戚情分。你这样，无非是输得更彻底而已。&rdo;凌三姐白眼道，&ldo;听不懂听不懂！我可没你那咬牙装风度的本事！&rdo;凌三姐捏紧筷子道，&ldo;反正，这回我一定得把我的私房银子要回来！&rdo;真是朽木不可雕也！凌腾索性不再费吐沫。凌老太太的寿辰转眼就到。其实，凌老太太的生辰已经过了几天。因着赵勇与凌大舅一个在卫所一个在衙门，故此挪到休沐日，就为了一家子团聚，热热闹闹的吃顿饭。赵家一家子一到，屋内更是格外的热闹了。大家热闹闹的相互见过。赵长宁一来就道，&ldo;姐，我去找腾表兄了。&rdo;他向来不喜欢凑女孩子堆儿。赵长卿笑，&ldo;去吧。&rdo;不待赵长宁过去，凌腾已经过来了，笑道，&ldo;好些天没见妹妹了。&rdo;赵长卿梳的垂鬟分肖髻，发间别了一支纱堆的海棠花，衬着她身上海棠色的裙袄，花朵一样的脸上，一双眼睛灵动无比，仿佛能说出话来。边城的女孩子大都个子高挑，赵长卿已经有些小小少女的感觉。凌腾心说，若是我，我也喜欢这样秀丽聪明的妹妹。&ldo;是啊，蓉姐儿常在家里念叨表兄呢。&rdo;赵长卿招呼赵蓉到跟前，笑道，&ldo;表兄知不知道，我家蓉姐儿现在就会做诗了。我想着，表兄素喜有文才之人，蓉姐儿天资出众，连我家里的先生都说她天资百年不得一见呢。表兄是有学问的人，不如跟蓉姐儿说话话儿，看她学问可好？&rdo;赵蓉原本便想寻机与凌腾多说几句话，不想却是赵长卿推她出来。赵蓉倒也镇定，笑道，&ldo;不过是随口胡诌几句，胡乱认得几个字，哪里敢自称有学问呢？&rdo;她微身一福，大方笑道，&ldo;时久未见，表兄好。&rdo;赵蓉实在想展现一番自己的美丽与风情，奈何她如今的年纪模样同这两者皆搭不上边儿，再怎么打扮，依旧是一个漂亮娃娃而已。凌腾将视线自赵蓉身上移开，笑着望向赵长卿，&ldo;听蓉妹妹小大人似的说话，倒叫我想到妹妹小时候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表兄也只大我两岁，我小大人儿的时候，难道表兄不是小大人儿？&rdo;&ldo;仗着年长两岁，充大人呗。&rdo;凌腾笑，&ldo;妹妹可有空，我想单独跟妹妹说两句话。&rdo;赵蓉心里憋气，作天真无邪状，&ldo;表兄什么事要单独跟姐姐说，难道我们不能听吗？&rdo;凌大姐已经十五岁，正经的窈窕淑女，闻言笑，&ldo;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是诗啊画啊，等闲人听不懂。蓉妹妹，过来给你吃点心，好吃的很。&rdo;赵长宁见兄姐有话要说，倒是很懂事的没闹。赵长卿与凌腾去了书房。凌太爷的书房，能随意进的人，除了凌腾，也就是赵长卿了。时间不多，凌腾并不是个拖沓的人，他温声道，&ldo;一家子好久没这样聚过了，祖父母一年比一年老去，这样欢喜的日子，实在太难得了。&rdo;铺垫了一句，凌腾方道，&ldo;我对妹妹有事相求。&rdo;只听这几句话，就知道将来凌腾平步青云不是没有道理的。赵长卿知他要说什么，微微挑眉道，&ldo;表兄不应来跟我说，我之于表兄，不过是个外人而已。&rdo;&ldo;妹妹却是个明白人。有事，不与明白人商量，跟糊涂人更是说不清了。&rdo;凌腾苦笑，&ldo;卿妹妹，我已将琴带来，马上便可重回妹妹之手。&rdo;赵长卿杏眼圆睁，&ldo;这是何意？莫不是叫我偷偷摸摸的带回去？那不行，本来就是我的东西，我拿也是光明正大的拿。&rdo;凌腾看她要强的模样，心下非但不怒，反觉好笑，声音不由自主软了三分，他道，&ldo;如何是叫妹妹偷摸着带回去？妹妹放心，我是不会叫妹妹受委屈的。只是今天是祖母的寿辰，若因着些许小事闹得一家子不痛快，哪怕妹妹胜了，不过惨胜而已。到底叫老人家伤心。何况，还有两家的情分。本是亲戚，纵使有事，私下悄不声的解决便好，很不必闹的沸沸扬扬。妹妹说，是不是这个理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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