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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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梨花儿忍无可忍，一拍桌子，喝道，&ldo;给我好好在椅子上坐着！&rdo;看人家苏白，才三岁不知有多乖巧，就赵梨子，不带他出来他哭天嚎地，带他出来，只知丢脸。赵梨子不敢不听他姐的，只得坐着椅子晃着两条棉裤腿跟赵长卿说话，&ldo;卿妹妹，今天天阴的沉，我看肯定要下雪的。等下了雪，我去逮鸟，你去不？&rdo;赵长卿问，&ldo;这怎么逮啊？又没弓箭。&rdo;&ldo;哪里还要弓箭！&rdo;赵梨子侃侃而谈，&ldo;法子多的很，可以用短棍支个细眼筛子在院里，筛子底下洒上小米。下了雪鸟雀没吃的，见着小米下来吃，等它们飞到筛子底下吃小米时，你一拽短棍上的绳子，筛子立刻就能扣下。这不就捉住了么。还有用闹羊花、马前子连带着老酒一起泡小米，把泡好小米洒在院里，鸟一吃就醉了，到时出来捡就行了。&rdo;&ldo;那在家逮不就得了么？&rdo;&ldo;家里鸟少，外头鸟多，咱们多逮些，回家炸了吃，可香了。&rdo;赵梨子说着吸吸口水，道，&ldo;你看我姐，要是我出去疯玩儿，她能揭了我的皮。我去逮麻雀，她就啥都不说。她也爱吃的不行。&rdo;小梨花儿立刻道，&ldo;家里忙的很，你少撺掇卿妹妹，她是念书的斯文人。&rdo;赵梨子将嘴一撇，&ldo;斯文什么啊！那天我就说了句大实话，她可是打得我生疼。&rdo;自从赵长卿学琴，他家的鸡的确是不下蛋了么。说句大实话，也值得生气。哎，女人哪，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。可是，偏又生的这么漂亮，蜜桃一样的尖尖的脸孔，水汪汪的眼睛，漂亮的头花漂亮的裙子，哪怕小拳头打在身上有些疼，赵梨子觉着也是可以忍受的。好吧，如果是卿妹妹这样漂亮的娃娃，哪怕多打他几下，他也不是很介意。赵梨子旧事重提，赵长卿郁闷道，&ldo;明明是你家养了三四年的老母鸡，早不怎么下蛋了。还怪我头上！&rdo;赵梨子贼兮兮的笑，&ldo;在听卿妹妹弹琴前，偶尔还能下个一两个的。&rdo;赵长卿挽挽袖子，&ldo;你又皮痒了吗？&rdo;赵梨子将肩膀凑过去，挤眉弄眼，&ldo;要给我捶背吗？&rdo;赵长卿唇角抽搐，打都打不下去。小梨花儿半点不客气，一脚将赵梨子踹飞，赵梨子一溜烟跑到门边，一手斜支着门框，撅着屁股抱怨，&ldo;姐，你也太狠了吧！&rdo;小梨花儿怒，&ldo;看你这贱皮子，就是欠揍！&rdo;又喊他，&ldo;给我滚回来！&rdo;赵梨子讲条件，&ldo;你不动手，我就过去。&rdo;小梨花气的头晕，道，&ldo;过来背书给先生听。&rdo;把赵梨子喊住，小梨花儿揉着刚刚拍红的手，柔声细气的跟苏先生解释道，&ldo;这小子跟着阿白学背书，背的流俐，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这不是白背了吗？先生，你能不能大概给他讲讲是何意思，也叫他学个做人道理。&rdo;小梨花儿是个有心人，苏白常去找赵梨子玩儿，因为苏白每天都会背书，小梨花儿便请苏白教给赵梨子背。赵梨子背的倒是流畅，只是不解其意，问苏白吧，苏白也不大懂。只得来请教苏先生。苏先生好脾气，并不介意，先叫赵梨子背来听听。赵梨子颠颠儿的跑到苏先生身边，咳了两声，清清嗓子，整理衣襟，要茶要水，直到看他姐又要发飙，赵梨子方昂首挺胸，扯着嗓子背起书来。苏先生待他悉数背完，方一句一句的给他讲解。赵梨子竖着耳朵听过，问，&ldo;先生，你能教我算术吗？&rdo;&ldo;嗯？&rdo;&ldo;学了算术以后会算账，我就能去做账房了。&rdo;赵梨子满是羡慕，&ldo;听说饭店里的账房，一月足有三两银子。我现在识字，再学学算账，等再大些出去找个账房差使，也省得天天在家挨我姐打骂。&rdo;小梨花儿气，&ldo;你以为我喜欢打你。&rdo;&ldo;不是不是，是我皮痒，我欠揍。&rdo;赵梨子天生一幅油滑面皮，无端端极是欠扁。苏先生道，&ldo;你有空的时候吧。&rdo;赵梨子连连道谢。及至赵家姐弟告辞，回了家，小梨花儿问他弟，&ldo;你怎么总欺负卿妹妹啊！她对咱们多好，教咱们读书认字，还常给你点心吃。&rdo;赵梨子对镜揽妆，道，&ldo;姐，我特特穿了新衣去，你说卿妹妹怎么就没瞧出来呢。也没赞我个一句半句。&rdo;小梨花儿道，&ldo;赵梨子，我问你话呢！&rdo;&ldo;可能是我新衣不大好看，卿妹妹没瞧出来。&rdo;赵梨子自言自语，又埋怨道，&ldo;姐，你也真是，好容易给我做回新衣，不叫裁缝缝就罢了，叫娘给我缝也行啊，非得你给我缝。缝出来半点儿不好看。&rdo;赵梨子哼着调子，喊道，&ldo;娘，你另给我改改衣裳吧。等下了雪我跟卿妹妹出去玩儿，我得穿得鲜亮些。&rdo;小梨花儿年长两岁，又是个极聪明的人，平日里既能揽了生意维持一家人的生计，就绝非赵梨子这等缺心少肺的顽童。见赵梨子一直嘀咕衣裳好歹，小梨花儿心说莫不是这小子在打人家赵长卿的主意！只要一想到此种可能，小梨花儿顿时眼前发黑，恨不能把赵梨子大缷八块。赵长卿待他们如同至亲，恩深义重，尚未报答！赵长卿有情有义，他们该做一辈子朋友才是，不想这混小子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！好大个狗胆！小梨花儿怒斥，&ldo;你这死蛤蟆！&rdo;赵梨子嘻嘻笑，&ldo;蛤蟆姐！蛤蟆姐！&rdo;小梨花儿气晕。☆、小梨花儿问他弟，&ldo;你喜欢卿妹妹不？&rdo;赵梨子握着个梨子啃，头朝天，想了想，&ldo;喜欢。&rdo;未待小梨花发怒，赵梨子转头，满是疑惑的问，&ldo;姐，你不喜欢卿妹妹吗？她多可爱啊，脸圆圆的，蜜桃一样。眼睛水水的，葡萄一样。还总有种甜甜的香味儿，像一种没吃过的点心。打人也不是很疼，尤其生起气来，脸颊鼓鼓的红红的，像秋天里熟透的石榴。&rdo;赵梨子再三感叹，&ldo;姐，你说卿妹妹多可爱啊，我有时候馋了果子，只要想一想她立刻就不馋了。&rdo;小梨花儿，&ldo;……&rdo;我为什么要跟这样的蠢货认真啊！天气果然如赵梨子所料下起雪来，凌氏却不乐意赵长卿跟着赵梨子逮鸟，凌氏是一心想把闺女培养成小淑女的，说她，&ldo;想吃炸麻雀让柳嫂子出去买两笼子家里炸了吃就是，大冷的天，冻着可怎么办？&rdo;&ldo;哪里会冻着，我多穿衣裳就是了。&rdo;赵长卿磨菇着，&ldo;以前我听爹爹说，爹爹小时候也常去逮麻雀的，是不是？&rdo;扯扯赵勇的袖子，叫赵勇给她说情。赵勇素来好说话，摸摸女儿的头，笑道，&ldo;丫头想去就去吧，天天闷家里念书，也没什么趣儿。小孩子家，哪有不喜欢玩儿的，咱们长卿平日里够乖的了。&rdo;&ldo;是啊是啊，外头卖的麻雀跟我亲自逮回来的一样吗？我一次逮个百八十只回来孝敬母亲吃。&rdo;说到底，赵家并非太讲究的家庭。这一二年，凌氏又颇是疼爱赵长卿，想一想也就允了，笑道，&ldo;我八辈子没吃过炸麻雀啊。你带着柳儿去，玩儿会儿就回来。&rdo;赵长卿高兴道，&ldo;知道啦！母亲就等着吃炸麻雀吧！&rdo;&ldo;去跟苏先生说一声。&rdo;凌氏唠叨一句，&ldo;看，又耽搁一日功课吧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朝廷还十天一沐呢，劳逸结合，以后学起来更快。&rdo;凌氏笑，&ldo;你是常有理。&rdo;过一时，赵长卿回来对凌氏道，&ldo;苏先生说，阿白也想去，她不放心，带着阿白一道去。母亲，那我就不带柳儿了，有苏先生，不用担心。&rdo;凌氏对苏先生很是信服，笑，&ldo;随你。&rdo;赵梨子一大早就来找赵长卿，赵长卿穿的是寻常的棉布衣裳，梳成包包头，系着发带，并未簪花。脚下怕湿，穿了一双小小的羊皮靴。赵长卿跟赵老太太、凌氏打过招呼就与苏先生苏白出门了。赵梨子腰里挂着个大布口袋，在门口等一会儿，小梨花儿也出来了，手里还拿着两把扫把。赵长卿微惊，笑，&ldo;梨花儿姐也去啊！&rdo;小梨花儿装模作样，&ldo;我去看着梨子，省得他不老实。&rdo;赵梨子挺着小胸脯，拆他姐的台，&ldo;玩儿就说玩儿啦，还总拿我做挡箭牌。&rdo;小梨花儿一瞪，赵梨子笑着扑过去，抱着他姐肩，蜜语甜言道，&ldo;姐，你平日里那么累，歇一歇也好啊。&rdo;小梨花儿微微感动，觉着没白对赵梨子好，就听赵梨子又说，&ldo;你歇好了，心情就好。心情好了，就不会总找我茬了。&rdo;小梨花儿微怒，&ldo;要不是你总找揍，难道我会揍你！&rdo;赵梨子嘻嘻笑，跑去拉赵长卿的手，道，&ldo;卿妹妹，我扶着你，小心地上滑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我没事啊。&rdo;赵梨子捏捏赵长卿软乎乎的小胖手，心里美滋滋的恨不能冒出泡泡，嘴里道，&ldo;没事也要小心啊。&rdo;赵梨子只顾得上瞎美，也没注意脚下的路，赵长卿没摔，他倒是左脚绊右脚，咣唧摔个狗啃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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