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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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丘山陷、万川归，大泽空，方得千秋定。”那已然衰老的声音在这震耳欲聋的山林中响起，几乎盖过了山洪的咆哮声，“为师如今教你这最后的一招‘大泽空’，你可得看好了！”

&esp;&esp;那道青衣身影说完这话，随即脚尖轻点，在地上划开一道弧线，凌空一跃，衣袍在这林中翻舞滚动，搅起这林间的风，掀起这脚下的浪，地上未干的水洼荡开层层的波纹，在他落下那一瞬间，溅起无数点水珠。那水珠高低错落地悬于半空，他汇聚起身上最后的一点内力，在油尽灯枯的生命里，烧起最后一点火星，紧接着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如黑云压城一般，几乎瞬间叫这方圆间所有草木齐齐伏身陷入地下，便是不远处的闻朔，也叫这竭尽全力的一招，被逼的又不得不退开了几丈，只感觉头晕眼花，耳鸣不绝。

&esp;&esp;老者从半空中落地时，一脚踩在那石门间的巨木上，两旁厚厚的石门瞬间爬满了裂痕，在这地动之中，顷刻间就碎成了几块，轻轻一碰便纷纷掉进了地洞中，而那根老树的树干，更是转眼就化为了齑粉，只剩下空中扬起的木屑。

&esp;&esp;就在石门碎裂的瞬间，几人高的巨浪冲下山坡，眨眼冲刷过地宫的入口。闻朔握着手里的剑，木然地站在坡上，看着湖水吞噬了眼前的一切，泥沙、树木、滚石……还有那道消失于白浪中的青衣人影。

&esp;&esp;瞬间而下的水流继续朝着山下涌去，一大部分流入了地底的宫殿。水流比闻朔预期中要小上许多，按照上游悬湖的水量，应当远远不止如此声势。

&esp;&esp;闻朔爬上山坡，看见远处北面的山间出现了一条河流，原本藏在青山绿树间的山神殿已经再难看见那高耸的屋檐。

&esp;&esp;他站在山坡上，望着脚下的青山，地动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。鸟儿会找到新的树枝做窝，野兽也会再找到新的洞穴冬眠，可是那些被埋葬在这座山里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&esp;&esp;“爹！”

&esp;&esp;远处有山谷的回声传得很远。

&esp;&esp;闻朔循着声音抬头，远远便看见了站在远处山头上的一双身影。

&esp;&esp;一身杏色衣衫的女子将双手拢在唇边，借着内力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，见他抬头，站在原地冲他扬起手臂用力挥舞起来。卫嘉玉站在她身后倒要显得稳重许多，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，不过显然也是安然无恙。

&esp;&esp;闻朔笑起来，他回头看向远处的山城。离离原上草，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。

&esp;&esp;这山中有人来了又去，就如这世间的别离。或许总有一日，也能等到春风再吹的那一天，青草常绿，故人重逢。

&esp;&esp;作者有话说：

&esp;&esp;故事到这里其实该讲的都将讲完了，明天兰泽再有一章收收尾就正文完结。可能要晚上才更新，大家明晚来吧。

&esp;&esp;回故乡

&esp;&esp;山中的这场地动并未对悬城造成太大的影响，悬湖倾泻的山洪也因为大半都流入了地宫，因此只冲毁了小部分的山城主殿。这之后，城中百废待兴，闻朔这段时间带人在城中帮忙，几乎忙得不见人影，小山城中的其余杂事便一应扔给了秦蔓。

&esp;&esp;阿叶娜离山前又到小山城，向兰泽山主讨要那群被扣在山中的琉铄使臣。贺希格已死，地动发生时，其他人被关在地牢里，差点以为就要这样一命呜呼，结果几天后竟被顺顺利利放了出来。从小山城出来才知道几日前他们进城时正碰上兰泽内乱，如今老山主已死，新山主继任。琉铄圣女独自进山面见山主，据理力争之下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，兰泽重新给了他们琉铄应有的使臣礼遇，并送上了藏于兰泽的经文，送他们出海。

&esp;&esp;一时间一众随行使臣无不对阿叶娜感激涕零，争相表示效忠。

&esp;&esp;琉铄的船在兰泽停了十天，离开之前卫嘉玉到码头送行。阿叶娜上船之前问他：“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？你当真不考虑跟我去琉铄？你这么聪明，一定能帮我除掉我那几个哥哥，到时候等我当了琉铄的女王，你就是我的王夫，我保证只有你一个丈夫，我们的孩子会是琉铄下一任国君。”

&esp;&esp;卫嘉玉叫她这充满雄心壮志所画出的蓝图弄得哭笑不得，温声回答道：“我相信凭借着公主的野心与智慧，有朝一日这些都将成为现实。”

&esp;&esp;阿叶娜听了这话骄矜地站直了身子，得意道：“不错，你们男人不就想要这些吗？财富、权势、美貌这些我全都有，我也全都可以给你。”

&esp;&esp;卫嘉玉却摇头又说：“可我也说过，公主走到今日，心性远胜常人，即使没有旁人助力也能成事，不必妄自菲薄，非要找个依托。”

&esp;&esp;这是他第二次拒绝自己。

&esp;&esp;阿叶娜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第三次向这个男人低头，可她又实在想不通：“这些东西如果都打动不了你，那你究竟想要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卫嘉玉站在岸边微微笑着没有应声，阿叶娜见他如此，只好放弃。

&esp;&esp;大船扬起船帆，朝着远处的大海缓缓驶去时，她站在甲板上看着岸上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，终于化为了一个看不见的小点。她想起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：“愿公主早回故乡，得偿所愿。”

&esp;&esp;大船迎着太阳的方向而去，那是回到故乡的路，或许途中仍有风雨，但是只要前行，终有一天能够抵达。

&esp;&esp;傍晚，卫嘉玉找到闻玉的时候她正坐在望海崖的山崖边。

&esp;&esp;太阳快要从西边落下去了，海边有瑰丽的晚霞还残留在海天相接的地方，崖下的潮水拍打着礁石，发出一阵阵的潮声与身后山林间的松涛相应和，显得此处格外安静。

&esp;&esp;卫嘉玉走到她身旁眺望远处的天空，开口问道：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看看海。”闻玉回答道，“我看过很多年的山，头一次看见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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