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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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梁大郎终于摆正了脑袋，让梁玉看到了他脸上的苦相：“能有啥牵连？崔老虎审一半儿，本来都没事了，转卢会手里了。至今没有放出来。”

&esp;&esp;梁玉法越来越完备，她自觉也不能总把自己定位成个小丫环。吕娘子是亦师亦友，自己挂名是无尘炼师的弟子，那也不能没个心气儿，她就打算自己一定要能做一个好管家。

&esp;&esp;当即说道：“那我跟安儿商议一下，她会算。还有三娘，我与安儿管了旁的事儿，怕伺候三娘不周到，要不要给三娘再安排个人过来？”

&esp;&esp;梁玉道：“你找好了人，带来我看看。”

&esp;&esp;阿蛮清清脆脆地答应了。

&esp;&esp;梁玉回到后宅，将计划列了出来，对吕娘子道：“咱们也不能就等着小先生喂食儿，还得自己刨！我想好了，读书跟做好事也不相悖，一边读一边做呗。”将自己那个以产业养慈善的想法给提出来了。

&esp;&esp;吕娘子赞道：“不错，这样才能长久。凡办得长的，都是这么干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已经有人这么干啦？”梁玉很诧异，她还以为自己是头一个这么想的呢。

&esp;&esp;吕娘子咳嗽两声：“嗳，有些大家族呢，就专门拿出祭田来，周济着穷困的族人。城里做善事的人也是这样，公同凑点薄田，雇上几个寡妇，收几个弃婴就这么养着，吃不饱也饿不死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们村里也就是一家死了人，大家你出几十文，我出几百钱，凑个棺材之类的。县城倒是县令会做些善事，这等私人做的，大多是怜贫惜弱，遇到了赏身寿衣、赏副寿材，”梁玉感叹，“还是见识得少了啊。”

&esp;&esp;吕娘子安慰道：“现在不是知道了么？就算不知道，你也想出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我能想出来，但是不该得意。”梁玉反省了一下，继而拿出纸笔来，与吕娘子写写画画，勾勒出个计划来。先是买地，京城地价也贵，想买合适的就急不得，梁玉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，能置一个大些的，或者两、三个小点的庄园了。还得在京里有一两处宅子安置人，或者在城外就能置得更大一点。

&esp;&esp;“就照这个数买吧，”吕娘子拍板，“也不能为了做善人把自己给饿着了。你得留一份，预备着有急用。你自己的那点田不要拿出来，那是梁媪的心意。你还有这个道观，每日盈余也不少，先拿这个，秋天囤些米，冬天施粥、春夏赠药。每日从那功德箱里定个数，这样日日都有进项，免得一次出一大笔钱，又手忙脚乱。你的钱也不要一次都花完，万一有急用呢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明白的。快有收成的时候，不是急得上吊谁也不卖地。总得慢慢地等，”梁玉现在是不急了，“每天就拿功德箱里的拿出来吧。唉，说完了书，就把这道场给开了吧。能再编故事呢就编，不编了，就算命打卦卖书。”

&esp;&esp;吕娘子笑道：“好。”

&esp;&esp;梁玉道：“我又想起来了，做这些事都要人手，可先拣贫苦的人家雇，给他们一个进项，好过白舍二两米。我虽要做好人，却不想养懒汉，谁想认真过日子我就帮谁。”

&esp;&esp;吕娘子一合掌：“善哉。”

&esp;&esp;她两个脚踏实地办这些个事倒是周到细致，规划完了之后都觉得自己离“好人”又近了一步。吕娘子道：“明天就托相熟的牙行去留意。”

&esp;&esp;两人计议已定，身不由己

&esp;&esp;高阳郡王回京了。

&esp;&esp;消息如同晴天一道霹雳，直直劈到了凌庆的天灵盖上，十几年来不愿提、不愿想的事情又在脑海里翻江倒海了出来。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当年供人玩乐的伶人，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可以从容面对过往。

&esp;&esp;当高阳郡王出现的时候，现实告诉他，并没有。

&esp;&esp;凌庆在这方面的消息不算很灵通，高阳郡王拜访的亲友里就没有一个跟凌庆走得近的。直到高阳郡王走完亲戚，凌庆才知道这个事。【他四处散播了些什么吗？他对人说起我什么了吗？】一想到这些，凌庆还能看出年轻时标致模样的脸就因恐惧而扭曲了。

&esp;&esp;他以为已经洗掉了所有不堪，现实告诉他，并没有。甚至在他自己的心里，这件事都没有过去。

&esp;&esp;凌庆将自己关在房里，直到掌灯时分都没有出来。他的脑子里不断地闪现着几十年前的旧事，想凭借着自己的才艺和机灵赢得贵人的青眼来摆脱乐户的生活，不想遇到了一个爱“人才”的郡王——“才”也爱，“人”也爱。

&esp;&esp;他一直都知道，像高阳郡王这样的人既无法令鸡犬升天，也不可能只宠爱他一人。他陪侍高阳郡王也就只有一个目的——既然反抗不得就趁着还有宠爱，多攒存些资本，等郡王厌倦了的时候自己还能全身而退，钱也有了，设法脱了贱籍，娶一房妻子，生几个孩子。让自己的孩子不用过与自己一样的生活。

&esp;&esp;天不遂人愿。前世的孽缘，他对郡王曲意相逢、拼命的攒钱、尽力与各色人物周旋，不合与郡王的宠姬同命相怜、由怜生爱，约了寻机一同逃出府去。直到东窗事发，他几乎是光着身子被逐了出来，他心中的妻、未出世的子，都死在了府里。

&esp;&esp;凌庆发出了压抑而不甘的低吼，蜡烛的火苗在泪眼朦胧中糊成了一片桔红色。

&esp;&esp;【不能想，不能想，不能再想那些个事！想想现在，对想想现在。】

&esp;&esp;凌庆这才惊觉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天，这种时候越早应对才越能扳回局面。凌庆举起袖子来擦去了眼泪，起身将门拉开，大步走了出去。

&esp;&esp;整个凌家都在等着他出来说句话。由于梁满仓寿宴上萧绩与凌光殴斗的关系，凌家的晚辈们也略知道一丝旧事，却没有将这件事与高阳郡王联系在一起。因此都不知道凌庆突然这样反常是为了什么，担心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，连饭都没有心情吃了。

&esp;&esp;【十二郎、十三郎出京，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？】凌光往下都这样想。

&esp;&esp;凌母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儿女们，比什么时候都忧虑。儿子们不算傻，但也没有什么大才，两个女儿一个在宫里，一个就是凌珍珍，凌珍珍现在还像一抹游魂似的。竟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显得可靠。

&esp;&esp;凌庆在庭院里站了一阵，转身对随从的小厮吩咐一声，又回到了房里。不多时，他的妻子来了。

&esp;&esp;凌母非常担心丈夫，急着回房走了一头的汗。靠近了凌庆才轻触一下凌庆的衣袖，低声说：“你……”

&esp;&esp;烛光在凌庆的脸上打出几片阴影，凌庆对妻子道：“要早做打算了。”

&esp;&esp;“那要怎么做呢？”

&esp;&esp;“要将孩子们送出去，不能都折在京里。平安无事了再接回来，一旦有事，他们还能远远的做人。”

&esp;&esp;凌母吓了一跳：“就坏到这个地步了吗？高阳、高阳……”凌庆的表情让她不敢将话说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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