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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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每个家庭都分到了一小碟香肠，切得如纸般薄，一看便知是草儿娘的手笔。

&esp;&esp;深红色的瘦肉被近乎透明的肥肉包裹，虽然瘦肉多肥肉少，可但凡是肉，便不会有人嫌弃。

&esp;&esp;蒸过的香肠散发出油脂的香味，难民们看着那一小碟肉，就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
&esp;&esp;武岩咽了口唾沫，伸手拿起一块喂给妻子，武妻正要张嘴去咬，又突然收回了头，小声说：“你吃，我吃粥就行了。”

&esp;&esp;就在她话要落音的时候，武岩直接将一片香肠塞进了她嘴里。

&esp;&esp;香肠进嘴的那一刻，武妻把什么都忘了，肉香，油香，香得她不由落泪。

&esp;&esp;“别哭，哭什么。”武岩有些慌乱去给她拭泪，声音沙哑地问道，“好不好吃？”

&esp;&esp;武妻一边流泪一边点头。

&esp;&esp;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。

&esp;&esp;这一路行来，莫说肉了，便是树皮都没有吃饱过。

&esp;&esp;糖和油，是这世上最能让人感觉幸福的两样东西，难民们甚至不愿意咀嚼，只把香肠含在嘴里配粥吃，等粥喝完了，再把香肠嚼了下肚。

&esp;&esp;除了香肠和粥，他们每人还分到了一个烤红薯。

&esp;&esp;每个都比成年男人的拳头大，撕开外面那层皮，便能露出泛红的红薯肉来。

&esp;&esp;热气在撕开外皮的那刻冒出来，香甜的味道直冲鼻尖。

&esp;&esp;甜味！

&esp;&esp;有人迫不及待的低头咬了一口，也不怕烫，含在嘴里哈气，烧凉了能入口便嚼两口吞下去。

&esp;&esp;“甜的！”

&esp;&esp;旭日东升，前夜残留的一丝凉气尚未消散，路边枯黄的草叶上有那么几滴微不可察的的露珠。

&esp;&esp;多年未曾有人修整的官道上传来笃笃响声，马蹄掠过时扬起漫天黄沙。

&esp;&esp;领头的人勒紧缰绳，身体后仰，驱使胯下枣红骏马转向朝回走。

&esp;&esp;双轮马车斜停在路中，车厢旁的木窗被推开了一条缝。

&esp;&esp;领头人行至马车旁，声音粗粝地低声说：“公子，前面有逃民。”

&esp;&esp;车厢里传来低哑地男声：“绕过去。”

&esp;&esp;领头人面露难色，犹豫片刻后抿唇道：“只这一条路，若绕，便要进林。”

&esp;&esp;马车里的人没有迟疑：“绕。”

&esp;&esp;领头人只能颔首道是，转身招呼兄弟们进林。

&esp;&esp;既然进林，就必弃马车，他们解开了束缚住拉车骏马的绳索，扶着一路坐车的男人上马。

&esp;&esp;“郑哥，看他病恹恹的样子，骑马恐怕撑不了多久。”一条伤疤几乎贯穿全脸的男人骑马靠近领头人，“没了马车，绕过这段路又该怎么办？”

&esp;&esp;郑哥看了眼天，依旧没有一朵阴云靠近，他夹紧马腹，低声说：“这不该我们操心，那边只说送过去，至于送过去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可没说定。”

&esp;&esp;伤疤男：“早知道这边成这样，何必为了那点银子跑这一趟。”

&esp;&esp;他们一路行来见得最多的不是逃民，而是死尸，枯骨般倒在路边，甚至不曾有人收尸。

&esp;&esp;活人也有，可也不比死尸强多少，还剩一口气没咽下去。

&esp;&esp;“咱们剩的东西也不多。”伤疤男咽了口唾沫，“我已经两天没怎么喝过水了。”

&esp;&esp;郑哥：“难道我喝过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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