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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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李燕燕别无选择，只能老实地点头应允。

&esp;&esp;虽然霸道，但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人，总比阴险难测的人更好打交道……李燕燕反而对岑骥生出了些莫名的信心。

&esp;&esp;“那……我们什么时候走？”她轻声问。

&esp;&esp;岑骥抬起头，视线穿过棚顶和围栏间一块狭小的空隙，望向远方。

&esp;&esp;“雪变小了……”

&esp;&esp;思索了片刻，他收回目光，沉声道：“要甩开追兵……最好赶在雪停之前出城，今天……最迟明天一早！”

&esp;&esp;雪会在明天停。

&esp;&esp;李燕燕有前世经历才知道，她不明白岑骥是怎么从灰茫茫的天空里看出这一点的，不过这样也好——如果岑骥决定十天半个月之后再逃，李燕燕还要想理由说服他。

&esp;&esp;现在就简单多了，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：今天，还是明天？

&esp;&esp;“白日里人多眼杂，说不定被谁看见；夜里城门紧闭……我们最好趁天还没完全亮走……”她慢吞吞地说。

&esp;&esp;……其实如果她真的是侍女，被人看见也未必会引起多大怀疑，但反正岑骥没多问，只是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。

&esp;&esp;李燕燕沉默了。

&esp;&esp;如果选择今早走，那就意味着她所剩时间已经不多，必须立刻回房间拿好东西，然后，将命运交付到岑骥手上。虽然这是她渴望发生的，但对安逸的渴求和对未知的恐惧根植在骨子里，即使理智上明白留在此处死路一条，事到临头，李燕燕却发现迈出这一步无比艰难。

&esp;&esp;如果明早走……

&esp;&esp;也许卡在明天，她和岑骥能够更顺利地逃出去……等父皇驾崩、长安大乱的消息传来，谁还有心情追捕她呢？

&esp;&esp;可是郑将军他们怎么办……庞妈妈、玉筝、小春呢……面对猝不及防的形势，他们没有时间应对，前世的命运又会再次发生在他们身上……

&esp;&esp;“今天，立刻走。”李燕燕转向岑骥，“但是我要回驿馆取些东西——哦，还要给公主回话！”

&esp;&esp;“一刻钟。”

&esp;&esp;“一、一刻……啊！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给你一刻钟时间。在影子走到那一格前——”岑骥指着马厩栅栏道，“还在这儿碰面，过时不候！”

&esp;&esp;诶？诶诶？

&esp;&esp;还没能完全理顺岑骥的意思，李燕燕的腿已经先行动了起来——

&esp;&esp;朝着驿馆，跑！

&esp;&esp;风声呼啸，雪花飞扬，矗立在风雪中的驿馆孤独又祥和，黑沉沉一片楼宇，和从前的许多天并没有任何不同，似乎在未来的许多天里也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。

&esp;&esp;李燕燕一进门，登时被屋子里的热气熏得头晕脑胀。

&esp;&esp;她不敢浪费时间，匆忙和守卫寒暄了几句，便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楼梯。

&esp;&esp;仆从们还没梳洗完毕——离开长安越远，下人也越发怠惰——二楼走道里空空荡荡，只有小春还守在房间外，呆呆地盯着前方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&esp;&esp;“殿、殿下，您回来了！”小春见她回来很高兴。

&esp;&esp;李燕燕心头忽然涌上些不忍，竟不敢和小春对视。

&esp;&esp;她涩涩地开口，说着事先编好的话：“我没胃口，今日不必传早饭了，没事做的人可以多睡会儿，叫大家注意身体。对了，等下我要沐浴，你去吩咐伙房烧水。沐浴前我先睡个回笼觉，任何事都不得打搅，等我叫你了你再进来。”……天寒地冻的，烧水要费上不少时间。

&esp;&esp;打发走小春，李燕燕冲进房间，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包裹，急急忙忙捆在背后，再盖上一层厚厚的斗篷，外人几乎看不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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