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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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殷惊鸿坐在监视器后面，手上拿着对讲，两道眉毛皱得跟焊住了似的，刀枪不入。

&esp;&esp;“演员都准备好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准备好了，殷导。”柏奚被紧张的氛围渲染，连忙出声道。

&esp;&esp;殷惊鸿扫了她一眼，淡道：“去那边候着吧，马上开拍。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她刚走出几步，身后传来殷惊鸿通过扩音器陡然提高的声音，中气十足地呵斥道：“副导演在干什么？！几个群演都安排不好，还想不想干了？！”

&esp;&esp;现场忙忙碌碌，副导演赶紧拉着群演熟悉走位。

&esp;&esp;殷惊鸿催促道：“速度！”

&esp;&esp;场记打板：“《耳语》第?一场二镜一次，action！”

&esp;&esp;1934年?，秋。

&esp;&esp;电车驶过街道，短暂地停靠站台上下?车，年?约十岁的报童见缝插针地边跑边跳起来吆喝道：“卖报卖报！百乐门重新开业，红玫瑰今晚登台——”

&esp;&esp;“血色迷雾，东城袁记茶行少东家遇害，司令之女奉命督查。”

&esp;&esp;“南京政府表示，将争取国际力量，积极促成与日和平谈判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先生，女士，不来一份报纸吗？”

&esp;&esp;有人对报童视若无睹，也有的人从?车窗居高临下?地探出一只手，递来三分钱，接过一份新鲜出炉的晨报。

&esp;&esp;“谢谢先生，先生真是个好人。”

&esp;&esp;还没到变声期的小男孩道着谢，稚嫩却十分真诚。

&esp;&esp;四处都在打仗，他是跟着家人从?北地举家逃难到沪城的，轰炸、饥荒、伤病，十几口人只剩下?他和姐姐，姐姐进?了纺织厂，没日没夜地干活，微薄的报酬只能供姐弟俩填饱肚子。

&esp;&esp;他今年?十三岁了，终于有人愿意雇他了，虽然他长得瘦小，但是他跑得快，一早上能比其他人多卖出不少。

&esp;&esp;电车缓缓开走。

&esp;&esp;小男孩兜售出好几份报纸，今天也很顺利，再攒一攒，可以带姐姐到裁缝铺子做一身新衣。

&esp;&esp;他穿着脏破衬衫，草扎的鞋，瘦黑的脸上却带着笑，走向马路对面。

&esp;&esp;“喂，那小孩——”

&esp;&esp;正对面的街边一位职员打扮的先生叫道，眼神?里的惊恐一点点具象化：“快跑——”

&esp;&esp;什么？

&esp;&esp;小男孩呆在路中间，眼睁睁看?着黑色的汽车直直地冲过来，像张开了猛兽的巨口，脚下?却跟灌了铅似的，抬不起动不了。

&esp;&esp;他想起自己短短的一生中经过的两次大轰炸，一次夺去了他的阿爷妈妈，一次夺去了他的父亲和哥嫂，这次轮到他了。

&esp;&esp;虽然不是死在轰炸下?，却是死在车轮里。

&esp;&esp;姐姐……不要为我难过，这一天只是提前到来。

&esp;&esp;小男孩闭上了眼睛。

&esp;&esp;横冲直撞的汽车连鸣笛都不屑，对马路中间的蚂蚁也并无怜悯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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